破除經濟高增長的迷思

彥平

歸國之路

我少年時生長在南洋一帶，出身於書香門第，爸爸在僑界很有聲望。但小時我無心向學，各科成績常僅僅合格。媽媽擔心我考不上好的初中，常常以淚洗面。幸而爸爸用「激將法」，說：「考不上就考不上吧，他要為自己承擔責任呢！」這樣一來，也激發我對學習認真起來。

初中後，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初中畢業時，有很多華僑子弟回祖國求學，爸爸也響應，我便同著幾百位同學一起回國，進入華北一所重點中學，成績一直在尖子的行列。因高中時暑假常有機會接觸飛機，萌生了對航天科目的興趣，滿以為以自己卓越的成績，有機會擠身一間這方面的專科大學。沒想到因為歸僑背景沒有被考慮，最後被分配到一間石油大學。

走進石油行業

我抱著無奈的心情進入大學，渾渾噩噩地過了半年，後明白到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才再次振作，認真學習，成績也再迎頭趕上。然而大學畢業時，適值文革進行得如火如荼，我便主動要求下放到基層工作。從六十年代中開始，到油田中從基層做起，掌握到石油行業上游和下游方面的知識與技術。那些日子雖然四周有不同的政治浪潮，但因自己務實地工作，總算過得很平靜。到七十年代中我定意申請出國，先到香港，後來再得著機會去美國，在海外大型的綜合性能源公司裡工作了一段時間，便出來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做能源發展方面的顧問工作。現在回顧，一生投身能源這方面的行業已40年，雖然不是自己起初的意願，卻有父神的帶領在其中！

福音帶來愛與關懷

我接觸福音是1996年左右的事。作為知識分子，雖然掌握到科技領域點滴的知識；但相對於浩瀚的宇宙，不禁感到自己非常渺小，所知所懂僅如滄海一粟。經過一段時間思考，也看了不少書，漸體會到宇宙中必有一位終極主宰者。而人世間一切事物都是相對的，唯有這位創造主是永恆而絕對的，我們必須回歸祂、信服祂。經過大約四年對真理的尋索，在2000年我決定受洗。不過，基督徒的信仰除了理性的思維，真正令人折服的，是屬主的人愛心的實在。這些年間，我太太患病，教會弟兄姊妹顯出真摯的關懷。另一方面，信主以後，我的心靈也比前更平靜安穩。過去有時也容易為一些事情失去平安；如今卻體會到，應對人懷著更多的愛與包容，對世界懷著更加悲憫的心，我們的人生、我們的世界，才有盼望與出路。

戮破經濟高增長的面紗

個人的信仰近年也影響我對當今世界或國家一些情況的看法。因工作的緣故，有不少機會接觸中外官員或不同領域的人士。我的專業是能源，而近年世界在能源方面短缺的現象是不容忽視的。事實上，不單是能源，我在科技的領域，接觸到很多關於地球天然資源、生態環境的數據，在在都顯示我們身處的世界，笈笈可危！去年全球的金融危機，引起各國在經濟上承擔許多嚴重的後果。但中國上下很多人的注意力，仍著眼於怎樣「保八」（保持國民生產值GDP在8%）。這種想法，其實十分狹窄，甚至十分危險！

五十至七十年代中期，中國曾有一段時間經濟生產停滯不前，甚或弄得民生倒退凋零；因此改革開放後，全民著重經濟發展，這是無可厚非的。而中國的GDP多年來都保持兩位數字的增長，令中國人積弱多年、飽受摧殘的民族自尊，來到歷史的高位。因此，面對新一輪的經濟不景、失業浪潮，「保八」成了當前急務。然而，「保八」除了看似令國人得到多一點點民族的自信與尊嚴，對國家的發展則未必是一件美好、明智的事。

原來，近年中國和印度在經濟上快速的成長，已面臨很多天然資源嚴重短缺的問題。因能源遠遠供不應求，中國近年已著力開發再生能源，例如運用太陽能、沼氣、風力等，又廣泛種植一些植物，如麻風樹、文冠果、光皮樹以及海藻等，都是可以產生代替性能源的。不過，光開發代替性能源而不知節約，繼續盲目無度地追求國民生產值的高增長，將會帶來悲劇性的後果。事實上，中國的GDP背後也有著許多環境污染的代價。我從不同的數據中得悉，不論空氣、水源、土壤等環境的破壞，加上劣質產品帶來的禍害，這些若要算進GDP中，可能要達－4%。

中國金融地位不繫於GDP

而GDP數字或經濟成長數據，對當前中國是否有實質的重要性，非要達到指標不可？2009年初，國內有媒體報導，國務院決定要把上海建設成國際金融中心，並將之形容為「與中國經濟實力和人民幣國際地位相適應的國際金融中心」。曾任科大經濟系教授，及信報月刊主編的練乙錚先生，在2009年初曾撰文就這問題作出簡單而清楚的分析（註一）。

因此，上海能否成為重要國際金融中心，關鍵因素不是經濟實力和人民幣的國際地位，而在於其他軟實力如人才、法制、監管水平等方面，是否有相應的改進和提升。

能源與原材料枯竭的警鐘

今日中國石油總存量，可用的年期十分有限，若繼續盲目追求GDP的成長，不單石油，就是世界許多其他天然資源，很快也會被中國用盡枯竭（註二）。事實上，中國目前GDP是二千多美元，若期望提升到更接近西方國家的水平（美國約是2.3萬美元）；以中國超過13億的人口，當中要運用的天然資源、材料，是否地球可以負荷的呢（註三）？近年中國大規模在世界各地搜購各種金屬、礦產或原材料，供應各種生產，有時甚至不惜接受一些十分苛刻的條件，以維持一個「高增長」的經濟。然而，我們可曾知道，每一美元國民生產值的背後所耗用的資源、地球所承受的破壞，可能遠高於這生產值幾倍？中國人何時才能有所醒覺，不再落在這種掩耳盜鈴的陷阱中呢？

這些年來透過工作，我常有機會向中外高層的決策者，提供各種能源探索、供應、運用等方面的企劃。每次我都會花上一兩星期去準備，向客戶陳述最詳盡的資料數據，務求提供最切合他們需要的服務。但經年的合作，令我日漸體會到，不論中國或印度，目前發展的步伐是難以持續的。要是持續的話，不但能源的供應，就是各種天然資源、礦產、木材、水源、土壤，無一不會很快枯竭。

誰為主發呼聲

聖經創世記第一章告訴我們，神是宇宙萬物的創造主，我們必須尊重造物主的心意來過活，亦按祂定下的法則來管理大地。地球上的資源，本足以供應全人類的需要，但卻不足以滿足人無盡的貪婪。一個社會若只片面地發展經濟，輕看人們非物質的、靈性層面的需要，這種失衡的情況，會引致嚴峻的後果。今日國內社會為著各自利益，層層矇騙，弄虛作假；以致各級官商貪腐不絕，偽劣產品充斥，產生貧富懸殊極大、堅尼系數極高的畸形發展（註四），不就是一個社會極度失衡的現象？深信這絕不是天父對祂所造的世界的心意。

過去20年中國經濟高速發展，但經濟、物欲的追求，確實能為這一代中國人帶來真正的滿足嗎？近年國內社會不時聽到有人為十元八塊，不惜動刀殺人，連小孩子也不例外。試想想，當人們只是單向地追求經濟的成長，會否像坊間所言，「窮得除了錢以外甚麼也沒有」？當貧富的距離越拉越遠，人的心靈越來越忽視精神領域的追求，國家能夠走向和諧康泰嗎？在金融海嘯之後，經濟放緩的日子，會否也值得每一個中國人坐下來靜思反省，到底甚麼才是我們這民族真正的需要和出路？

作為神的兒女，海內外的華人信徒或信仰群體，可曾注意到世界和我們的國家，實在需要更多屬神的人為社會、為公眾，不弄虛作假的行動或忠告呢？誰能喚醒這一代的中國人？真正的祝福不是更高的經濟效益，而是及早的醒悟，離開罪惡，回歸創造天地萬物的主，按祂的旨意而活？

（徐道勵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