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是罪人的節日

范學德

一年一度的聖誕節又來臨了，我們不妨再讀一讀馬太福音第一章。天使在馬利亞未婚夫約瑟的夢中顯現時，說了這番話：「大衛的子孫約瑟，不要怕！只管娶過你的妻子馬利亞來，因她所懷的孕是從聖靈來的。她將要生一個兒子，你要給祂起名叫耶穌，因祂要將自己的百姓從罪惡裡救出來。」（馬太福音1:20-21）

「祂要將自己的百姓從罪惡裡救出來」這句話打動了我的心。出門散步時腦子裡就是那幾個字，反覆默想它。這句話不只是天使對約瑟說的，也是對我說的，它至少意味著兩點：第一、我犯了罪；第二、我不能把自己從罪惡中拯救出來。

我問自己：真的是這樣嗎？我又問自己：難道不是這樣嗎？

大學時我特別欣賞文藝復興後的一句名言：「人所具有的我無不具有。」當時，我並沒有繼續深問：人具有甚麼呢？是能力嗎？不是。是智慧嗎？也不是。是美德嗎？更不是。那是甚麼？是軟弱、邪惡與黑暗。也就是說，人所具有的邪惡我無不具有。

人生最痛苦的並不在於我自己有沒有邪惡，而在於我不想讓任何邪惡污染自己的靈魂，在於竭力靠自己的願望和努力來除去心中的一切污垢，在於渴望讓所有的美善都充滿在自己的生命中；但是心有美意，力總不足。別說沒有能力改正自己的全部缺點，就連能意識到每一個邪惡都做不到。

是的，我何嘗不是一個罪人？多年來，我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一個正直善良的人。將近20年前的一個晚上，蒙聖靈光照，我心悅誠服地承認自己是一個罪人，我才開始求主耶穌救我，把我從罪惡裡拯救出來。

上帝的獨生子降世成人的樣式，宣告了我人格的破產，我是一個罪人。和其他人一樣，都犯了罪，區別只在於輕重多少而已，是在這一方面，還是在另一方面。聖誕節其實是罪人的節日，「好人」不需要慶祝聖誕節。

那幾天，芝加哥的氣溫上升了。晚上散步時，罕見頭頂上飛來一群大雁，草地上的冰化了，路上走一步留下一個腳印。兩棵褪光了皮的大樹，閃著灰白的幽光。愜意中，我不自覺哼起了一首英文歌：「Cold, cold water surrounds me now, And all I've got is your hand. Lord, can you hear me now?……」（寒冷的水正包圍著我啊，而我能夠抓住的僅有祢的手。主啊，祢聽得見我嗎？……）

唱著唱著，走調了。誰又在乎呢？我一遍又一遍地哼唱。

歌詞又讓我的思緒飄回到許多年前以色列歷史上的大衛王身上。當年他落難時，一次又一次在深淵中、在大坑裡向上帝呼救。接著又彷彿覺得，我曾在塵世中被凶猛的大水捲走。我在呼救中看到主耶穌在拉撒路墓前流的眼淚，看到主耶穌伸給我帶著十字架上釘痕的手。

我來到上帝面前認罪悔改，我為自己的罪哭泣。我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拉著主耶穌的手哭泣，我的心觸摸到祂手上的傷痕。

回到家中，我再次看一位朋友從彼得堡發來的一組照片，那是取材於聖經的倫勃朗名畫——浪子回頭。朋友連拍了這幅畫的幾個局部，父親撫摸著兒子的那兩隻手吸引住我。每隻手上，倫勃朗都想畫出上帝無比的慈愛，接納回頭的浪子。倫勃朗是浪子，我也是，寫詩歌《Cold Water》的作者Damien Rice也是。

親愛的主耶穌啊，我終於抓住了祢的手。祢把我從罪惡中救出來，我是祢的百姓。聖誕節是罪人的節日，是我的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