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的呼召
文文
崭新的词
中国大陆的朋友对于“号召”这词都非常熟悉。六十年代多少热血青年为了响应党的号召,毅然决然离开父母,离开大城市到农村边疆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生命;而到头来成了被骗的一群,多少的悲剧触目惊心,不堪回首。
八十年代,几乎所有的家庭又接受了党的号召,只生一个光荣,这是国策;于是,又是多少不寒而栗的悲剧。所以当人们听到号召这个词,大概只有害怕的份,恐怕又有什么灾难要降临了。但大多数的中国人对于“呼召”却是相当的陌生,甚至闻所未闻。我信耶稣后,有一次听教会的老传道人谈到她年轻时候,神如何呼召了她,那呼召是非常的明确和奇妙的,我完全听不懂,实在有些纳闷。那又是什么?但当有一天上帝的呼召临到我的时候,我才明白,那是来自天上的声音;呼召是天地的主,万王之王给祂仆人丶使女的珍贵礼物。
奇妙信主
今天,我立定心志,要向全世界传扬耶稣基督的救恩,20年的信主历程,充满的是奇妙和恩典。
六十年代,我出生在中国一个江南小镇,父母都是老革命,家中从来没有任何宗教影响。从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基督徒”丶“信耶稣”这些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没有人向我传讲上帝的事。奇妙的是,我从小在心灵深处就默默地寻找着上帝。13岁,在浙江南部山区,有一天听收音机,无意中听到一个女子在朗读的声音,很特别,和我们国内的普通话不一样,是讲述上帝的。可是,上帝到底怎麽才能找得到呢?1986年,有一个星期日我独自出去逛街,无意中看见一条小巷子口贴着一张纸──基督教堂。“啊,我找到袮了,上帝就在这里!”我沿着巷子走到头,有一间农民房子,很小,房间里摆着十几张毛竹做的小凳子,只有一位老太太在扫地。我打量着小房间的四周,发现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破旧的墙壁上贴满了很多句子,这些句子绝对不是“干革命”的标语宣传。当然,我也不知道那些是圣经经文,只觉得和大街上从小看到大的许多宣传特别不一样,这些句子特别神圣。其中我对“十条诫命”很有兴趣,读了又读后,就与在扫地的老太太说“我也是信上帝的”,可能是担心她听不懂我的普通话,我边说,边用手指指墙上的经文。老太太露出惊喜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宣称自己是“信上帝的”,其实我什么也不懂。
1987年我被分配到一个小镇邮局任职。小镇不大,但历史悠久并有好多名胜古迹。据说解放前一个地主富豪造的教堂仍有遗迹。我向当地的同事打听,说是老教堂离邮局不远。就这样,一个秋日的下午,四处打听后,终于找到了那个有过教堂的村子,教堂早在文化大革命时被没收,现在教堂已经成为农民住宅了。八十年代后期宗教政策落实,政府归还一部分旧教堂的房间给信徒聚会,这就是现在我看到的“教堂”。和第一次一样,我所见到的“教堂”只是一间普通的农民住房,水泥地,灰土墙,全然没有电影上偶然见到的那种外国教堂的神秘与辉煌。墙上同样贴着十大诫命和许多圣经经文,我突然强烈的觉得“这里怎麽如此神圣”,整个房间无形中渗透出庄严与圣洁,强烈地震憾着我,又深深的吸引着我。
一等到礼拜天,我就去做礼拜,第一次听的道是马利亚用自己的真哪哒香膏抹耶稣的脚。当然,传道人讲的我都听不懂;但我还是坚持每个星期天都去。几个礼拜后,我信主并受洗归入主的名下。
各方压力
受洗以后,礼拜是一次也不缺,对传福音热情高涨,并且在单位也传讲耶稣的救恩,不久就引起单位领导的注意。于是,领导找我谈话,批评我不该去参加宗教迷信活动,教育我要树立共产主义理想,培养高尚的人生观丶世界观,积极追求进步,争取入党,成为党的好儿女。这些教育对我来说是无用的,领导只好向上级领导汇报,上级领导便将情况反映到我父亲那里,让父亲配合单位对我进行管教。
父亲得知后气得暴跳如雷,深感奇耻大辱。父亲少年时代就参加共产党,决心为共产主义解放事业奋斗终生。这麽一个在当地响当当的革命老干部,怎能容忍他的后代去信仰外国帝国主义反动派的宗教呢?
父亲的严厉管教和责骂丶失去工作的威胁,以及很多人的轻视嘲笑,使我终于难以忍受,渐渐远离了教会。
重回教会
一段时间后,我从小镇回到城里,常常身体软弱,有一次病痛之中我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我要去教会。我又一次来到城里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教堂。那天,不是礼拜天,教会里有牧师和传道人在楼下大厅,我和她们打个招呼后,就到楼上的礼拜堂去,走上楼梯,脚刚踏进礼拜堂的门口,看到讲台后面的十字架,立刻听到有声音在我心灵深处对我说:“妳离开了我,我依然默默地爱着妳,妳千山万水寻找爱,爱就在这里。”那声音特别的清晰,简直就是震憾,我的泪水骤然而下,痛哭失声,扑倒在讲台前……。
一颗忧伤丶痛悔的灵摆在祭坛上,神决不轻看。第二天开始,我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心中特别的充实,有了充沛的精力丶胆量,也不怕别人的讥笑丶讽刺,彷佛有无穷的力量支持着我。我除了积极参加教会的每一次聚会,还学习探访肢体,参与每一项教会的活动,学习事奉,在所有熟悉的人中间传福音。除了上班,几乎所有时间都在教堂和家里的写字台前度过。
那时候,我除了一本圣经,没有任何别的属灵书籍,教会的讲道实在满足不了我饥渴慕义的心,怎麽办呢?我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福音电台,千方百计去收听。每晚饭后,收听福音电台成了我最好也是唯一的娱乐,福音电台成为我最好的老师,许多的节目内容我一句一句抄下来以喂养自己的生命,也帮助教会的弟兄姊妹们。圣经的话,如火的祷告,使得我的属灵生命突飞猛进,全教会的弟兄姊妹都看见我的成长,在教会的服事也越来越多了。
呼召临到
一年一年过去,我已远远超过了一般女孩婚嫁的年龄。30岁时,我居然想要离开高薪的工作,去读神学院,作传道人,成了我最美丽的梦。我一定要嫁基督徒,非基督徒决不谈婚姻。在许多人看来,我信耶稣信得“入迷了”,神经不正常了。大陆没有太多的神学院,何况30岁了,也超过了报考神学院的年龄。教会几乎没有年轻人,弟兄几乎是老弱病残者,我的读书梦和婚姻梦就像海市蜃楼一样飘渺无望。奇妙就奇妙在我每次读圣经,神总是藉着经文对我说话:“在人不能,在神凡事都能。”
我永远不会忘记,有年夏天,我站在写字台前,突然有个感动:“我的孩子,妳已经长大,应该为我工作了。”我楞了一下,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又一个晚上,神对我说:“妳应该为教会的复兴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我不理解:“我不是牧师,也不是传道人,为什么是我?”神说:“难道我给妳那麽多恩赐,是偶然的吗?难道我给妳那麽多恩典,是偶然的吗?难道我为妳预备的特殊生活经历,是偶然的吗?”
我用手捂住了口。过了段时间,我照例去读圣经,一打开圣经,就看到“我未将你造在腹中,我已晓得你;你未出母胎,我已分别你为圣;我已派你作列国的先知”(耶一5)这句话,我触电般地把圣经扔得远远的,可以听到心剧烈的跳动声。一会儿,我又情不自禁地去读了这句经文好多次,并四处查看传道人们奉献给上帝的蒙召经历,终于知道这是神在呼召我。
受苦心志
神的呼召临到我以后,害怕抓住了我的心,传道人在文革遭逼迫的历史让我害怕,生命成长过程中,许多的试炼让我害怕,失去工作以后怎麽生活呢?
我在害怕和喜悦中间苦苦挣扎。半年后,教会开同工培训班,我利用半天公休的时间去教会参加培训。老师一上来就讲彼得前书,说,一个基督徒必须有为主吃苦的心志,才能蒙神的喜悦,一个不愿为主吃苦的基督徒不是一个合格的基督徒。神啊,我和老师毫不相识,为什么说这样的话?这分明是神袮自己在说话。一下课,我就冲到讲台前哭了起来。一个星期后,最后一堂课,另一位老师请大家读以赛亚书六章5至8节:“……我可以差遣谁呢?谁肯为我们去呢?”当大家一起朗读这经文时,我简直坐不下去,整个身心如火一样燃烧着,我吃不下饭,独自坐在礼拜堂里,久久无法平静。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打电话给远处的一位传道人,告诉她神对我的呼召,以及我的喜悦和我的惧怕。传道人不但没有安慰我,反而给我讲起了文革期间传道人受逼迫的故事,奇妙就奇妙在,她越讲逼迫的故事,我就越不怕,里面反而充满了力量。“死就死吧,让我和袮一起去死吧!活着就为基督,死了就进天堂。”就在电话里我回应了神的呼召,再一次将自己摆在祭坛上,愿意奉献自己给神。
当我回应神的呼召后,心中充满的是宁静和坚定的力量,我知道我所信的是谁。不久,神就应许我“你当刚强壮胆!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耶和华你的神必与你同在。”(书一9)神的呼召总是伴随着祂的应许。
神的应许
34岁得到神的凭据后,我终于嫁给我心目中最理想的丈夫──一位深爱神,又对中国人归主有负担的美国宣教士,他深深的爱我。
不久我的父亲接受主耶稣为他个人的救主,我母亲也在我的婚礼上当众归入教会。
2001年6月,我嫁到了美国,9月就进了神学院,2002年,也是第二年,我踏上了俄罗斯的土地,在俄罗斯监狱传福音,领受刑人归主。
一个六十年代出生的女子,35岁才开始读大学,一个只读了两年高中的人,去读神学研究院的神学课程,连什么是学分都搞不明白,老师讲解的名词完全不懂,英文完全不会,其难度可想而知;然而,那来自天上的崇高呼召激励着我,克服了一个个许多同班同学不需要面对的难处。2006年,长达六年的时间,有神的一路看顾,我以坚强的毅力,获得了文学硕士的学位。
神学院毕业,每两三年回中国一次,去参加教会青年夏令营的教导工作,我的心完全在中国。后来,神引领我通过话筒,天天带领世界各地的华人查经丶祷告,以书信和电话等方式辅导了许多心灵满怀创伤的姊妹们。
来自至高荣耀神的呼召,是何等的宝贵!是我的生命,我的喜乐,我的光荣。有一天,我站在永生神的面前时,我会由衷地对祂说:“父神,感谢袮呼召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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