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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爸爸

劉樹鵬

爸爸,爸爸/ 我在句子裡找您/我在詩裡找您/ 我在一本書裡找您

爸爸,爸爸/我在文章裡找您/我在公共微信裡找您/ 我在奔跑的人群裡找您

爸爸,爸爸/ 沒有您的地方,不是天堂/ 沒有生機,沒有春天

爸爸,爸爸/ 沒有您的地方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

爸爸,爸爸/ 沒有您的地方,我只是路過、不會逗留⋯⋯。

剛剛讀到周俊妤姊妹寫的這首詩,彷彿看到一個迷路的孩子,一個漫無目的奔跑的孩子。她一邊哭泣,一邊尋找爸爸的蹤影。

這首詩寫得一點也不講究,不優雅,讀上去那樣急促,那樣迫切,甚至有些雜亂,但我幾乎要愴然落淚,因為它刺痛了我深深掩藏的傷疤。

我從小就受父母疼愛,剛上初中的時候,母親離開人世,父親承擔起家裡家外的擔子。等我娶妻生子以後,父親還擔心我過不了日子,隔三差五騎車子馱著麵粉送來。

等到他終於不能下地幹活,不得不依靠兒女的時候,才偶爾到我住的城市裡與我們住些日子。然而吃飯的時候,常常因為菜做多了而生氣,嫌兒媳婦不懂得節儉。

我們家住五樓,父親接近90歲的高齡,上下樓實在不方便。有一次他向我提出,能不能把地下室拾掇拾掇,讓他住在那裡,我又心疼又生氣地拒絕了他。

如今父親離世已經一年多了,每當想到他躺在冷冰冰的野地裡,鼻孔就禁不住發酸,我實在是個不孝的兒子。當初買五樓的時候,只想自己讀書寫作圖個清靜,一點也沒有顧及到年邁的父親。

父親在我這裡住的時候,我常常半夜起來,到隔壁屋子裡看他一下。而今有時候半夜起來,睡眼惺忪地推開隔壁的門,看到空空蕩蕩的床鋪,我時不時有種孤兒的感覺。

當我今天讀到周俊妤的這首詩,一下子喚醒了我心中的傷痛,於是我和她在微信上聊起來。周俊妤告訴我,她父母去世都很早,所以對父親的印象很模糊,而這注定了她一生尋找的渴望。2000年周俊妤開始讀聖經,在聖經中她找到了一個天上的父親。

因為常年在外施工,周俊妤到教會聚會的時間很少。然而,在每天的讀經中,她懷惴著一個自幼失怙的女子對天父的渴望,每天都要在聖經和詩歌中尋找祂的蹤影,她尋到了曾經是那樣陌生的慈父之愛。如果不在天父的愛裡,她就茫然若失,像迷了路的孩子。在這個世界上,父親的愛,不就是天父之愛的投影嗎?

因為我幼年喪母,對母愛有一種深深的渴望。我曾經有一個觀點,一個孩子可以沒有父親,但不能沒有母親,就像俗話所說的:「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沒媽的孩子像棵草。」

然而隨著閱歷的增長,尤其在讀了聖經以後,我越來越感受到父愛的重要,父親對兒女會產生母親不能替代的影響。美國某機構跟蹤調查了很多單親家庭兒女的成長歷程,他們得出結論:從小失去父親的孩子,與從小失去母親的孩子相比,更容易走上犯罪的道路。

上帝,就是以父親的形象顯現在世人面前。我們藉著耶穌基督寶血的救贖,得了兒女的名分,得以來到上帝面前,向祂發出內心的渴望:「阿爸,父!」

人類都來自於上帝,因悖逆淪喪而在精神的荒原上流浪。聖經浪子回頭的故事中,那位浪子直到吃盡苦頭才想起回家。我們每個人其實都是一位尋找爸爸的孤兒,在世上忙忙碌碌,四處尋找,但到頭來所尋得的一切,都無法餵飽自己的靈魂。我們常常是在世上吃盡苦頭時才可能想起去尋找天父的蹤影。萬幸的是,慈父上帝一直都在等待著我們回轉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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