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

方華

有一位朋友怏怏不樂，跟我訴說：「我的朋友不久前自殺身亡。我真覺得不明白，為甚麼他要往死路上鑽，事情總可以解決的啊；還有，他有沒有想到親人會很傷心？」

我嘗試慰解：「自殺的人就是想不通嘛！他只往一個方向想，覺得無路可走就自殺了。如果他會往另一個方向想，自然會發現有其他出路，但他就是不會退一步想，才會自殺。」

朋友怏然，她想不通為甚麼自殺的人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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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退一步想的人其實是從前已學會了退一步想，或說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沒有這種訓練的人就不會轉變觀點。有時候自囿於悲觀消極情緒的人，在極度沮喪中也會失去轉換觀點的能力，於是找不到出路。沒有出路也就沒有生路了。

有路的人很難體會沒路的人那種絕望無援。年少的時候我總不明白同學功課為甚麼會不及格，溫習不就行了嗎？為甚麼他們說讀了也不明白，也記不住，所以根本不知道要回答什麼，怎樣回答。

直到中學最後的日子，我開始趕不上急速的授課進度，今天不明白，明天就更不明白，一百幾十頁的物理課本和高級數學，似懂非懂，不知從何下手，而新的課題又如雪球滾來。這時候才明白從前同學所說的感受，是怎麼回事。

有一次牧師告訴我們他的求乞經驗，他為了讓接受訓練的同學體驗一下社會邊緣群體的感受，要他們上街行乞，他自己也身體力行一起去做。大家更衣裝扮時還是嘻嘻哈哈的，可是一踏足街上，猝然就感到十分卑微，不敢抬頭看人。蹲在街上的幾個小時內，只看到別人的腳，感受到別人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內。

遭蔑視、被人嫌棄的處境，幸而我們很多人並未體驗過。被出賣、受酷刑的經歷，也許更少人嘗過。無立錐之地、無棲息之所，也不是所有人能明白。然而，這只是因為我們生在穩定的地方。這個世界的確有很多的人經歷種種艱困，他們也許想不通，誰能明白和體諒自己呢？

只有耶穌可以讓他們想得通。耶穌本來是尊貴的君王、創造的主宰，可是衪選擇受囿於時空，生於卑微，歷受艱困、飢渴、貧乏、孤單，受誤解、屈辱，遭出賣，受酷刑，經歷徹底的被棄。人生的黑暗，人心的險峻，祂都了然。

想不通耶穌為甚麼這樣做？祂說：為了愛。這一點，也是叫人想不通的，除非親自體驗過那種愛，我們的心，總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