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度的得勝者──追憶林道亮牧師

姜武城

回想1978年2月林道亮牧師應「華神」之邀，蒞院擔任摩西五經及舊約神學之客座教授。猶記得那時林牧師單身赴台，因此「華神」指派當時新婚不久的我及內人與林牧師同住，協助牧師的日常起居（事實上是林牧師多方照顧我們）。這是我們有幸首次認識林牧師。只見每逢週末、主日，許多屬靈長輩前來拜望他，他有排不完的講道時程表，這時方知他是主重用的僕人。可是他老人家的平易近人與和藹可親，怎也看不出是個大人物！

同年6月「華神」董事會因戴紹曾院長即將趁安息年到美進修，於是決定再次聘請林牧師蒞院執教一年，並代理院長一職。

姜武城時任「華神」院訊編輯的我在刊印這條重要消息的時候，竟一時疏忽將林道亮博「士」印成博「土」，斗大的黑體字就印在第一版的頭條。同工們看著我，我滿臉通紅的不知所措，只好含淚連夜用手逐份（共約15,000份）更正（因學院沒經費重印）。當林牧師9月抵院時，我主動向他「自首」承認這事，只見他老人家哈哈大笑，連說沒關係沒關係，我如釋重負。林牧師就是這樣一位慈祥的長輩。

猶記當年林牧師抵台最初的兩個月，就為「華神」及台北的教會帶來不小的震憾，無論親身體驗或耳聞均使人受益匪淺。首先在9月底的「華神」大家庭靈修會，林牧師傳講「國度的真理」；接著擔任世界華人教會增長研討會專題講座的講員，後擔任台北第六屆研經培靈會的培靈講員，會後並主領連續五個主日的「決志信徒造就會」，以及擔任「華神」釋經學的老師。一連串的講台供應，使台北各教會信徒飽享豐盛的靈筵。

1980年10月5日，在「華神」創校十週年的感恩禮拜中，林牧師正式接下院長一職，隨即勉勵大家說：「對『華神』的未來，我沒有特定的計劃，然而我知道，唯一蒙福的秘訣是『耶和華同在』。舊約的以撒、雅各、約瑟、摩西、撒母耳，以及新約的初期教會，莫不因耶和華的同在而無往不利。因此，今後的『華神』也要力行此秘訣─凡不能得耶和華同在的因素，都必盡力剷除；能得耶和華同在的一切，都要盡力履行。」

以後林院長帶領全體師生、同工，一同走信心仰望神的道路。起初我仍如常地安排一些籌款的聚會，每次絞盡腦汁擬出來的計劃呈請林牧師批示，總是被叫到院長室，都被問：「你清楚這是神的旨意？還是你小頭腦自己想出來的？」我無言以對，最後我禁不住地問：「院長，面對二期建校龐大經費的壓力，我們到底該怎麼辦？」院長的回答至今令我不敢或忘：「弟兄，我們要禱告，『少壯獅子還缺食忍餓，但尋求耶和華的，甚麼好處都不缺。』讓我們全體師生一同跪下來仰望神！」後來事實證明院長的看見完全正確。

在課堂的教導上，他能帶給同學們靈命及見識上一個轉捩點。每每在上課一開始的禱告中，就使同學們對神產生了極大的渴慕，希望能更認識主，更親近主。他常常對同學們耳提面命地說：「我對神學的看法是應以禱告、思想、生活（為緯），編織靈命、學識、事奉（為經），成為吃得苦、捱得窮、受得氣、作得工的傳道人。」他也常常勉勵同學們：「吃苦是我們的命定，享福是我們的多餘。」當他見到同學們不以為然的時候，更會苦口婆心含著淚對我們說：「請不要把我口中所吐的鮮血，當成是紅墨水……。」

林院長更是一位不求名利的主僕，他擔任「華神」院長十年分文未取。他老人家常在給「華神」之友的謝函中自稱是「為你們在『華神』盡義務事奉的」；他所出版的書籍幾乎都是免費贈送。當我在新澤西州牧會時，請他來領會講道，他也不收車馬費……，他最不喜歡「掛名不做事」的人，因此他嚴禁我們未經他的允許就把他的名字刊印在外面的海報上。他也不自憐、不體貼肉體。我跟他老人家前後將近十年，親眼目睹他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到了寒暑假準備回美前，他更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可等到一上車準備去機場搭飛機時，他馬上就睡著了。他多次對我提及，每年寒暑假為著「華神」的緣故，要在北美各地教會推介、領會，因年事已長對冷熱的適應不是那麼容易，但他從未為此抱怨。他也從不講究吃喝，有許多次一些長輩善意的提醒我：「林院長年紀這麼大，年輕人的伙食不適合他，『華神』不應讓院長與同學一同用餐。」我將此向林院長反應，他明確的對我說：「不，不需要。當年我負責上海伯特利孤兒院，我和孤兒們一同用餐，今天在『華神』，我也當和同學們一同用餐。」

最近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勸他寫點回憶錄或出版個人的傳記，林院長總是斬釘截鐵的回答：「不，因我擔心不知不覺間自己的老我會跑出來……。」他更是時時儆醒預備自己，迎見神的面。在「華神」事奉時，記得每晚11時，我都到他的辦公室向他道晚安，只見他總是慎重的站起來，在主的面前如此說：「弟兄，如果今天夜裡主還沒有再來，我們明天早上見。」有一年中國農曆新年，我不自量力的請院長早一點回家和師母吃頓年夜飯，林院長說：「是的，今晚的確有個理由可以不加班了；但我擔心如果今夜主耶穌再來，我卻在家中舒服享受……。」當林院長92高齡那年，到我新澤西州過去服事的教會講道，他還帶了許多其他的文稿在那裡忙著，我不禁問道：「院長還是這麼忙？」「是的，我的壓力有增無減。」「甚麼？院長您到如今還有壓力?!」「是啊，因我見主面的時間已越來越近了……」

今年8月21日，我專程前往洛杉磯拜望林牧師，他剛動過心臟血管的一個小手術。他對我說：「醫生說，我裝了pacemaker之後，還可以再活十年；但我並不想如此，因我已感到有點累了，我的手也沒有力氣再提筆寫東西了……。」

是的，我們所敬愛的林牧師，正如他老人家在各地所傳的信息，他就是主所徵召的國度人才。他是主國度的得勝者，更是一位已經預備好的主僕，現在豐豐富富的榮歸我們主救主耶穌基督永遠的國。讚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