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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我是誰

Lilian Chen

父母給我的壓力

我曾經以為我是父母的果子,但我卻不能按他們的願望去生長。我父母在20多歲時為追逐「美國夢」,從中國移民到美國,希望打拼出一個美好的未來。經過艱苦努力,我和弟弟妹妹不僅過上了物質富足的生活,還能接受很好的學校教育。當然,他們認識到教會生活是美國文化的一部分,所以我和弟弟妹妹自小就被他們帶進教會。

到了初中,我開始感受到來自父母的壓力,他們總希望我的學習成績一直拿A,將來上名牌大學,再當醫生。每當我覺得自己不夠優秀時,就會懷疑我是否能成為父母心目中的那個好孩子。我被籠罩在這種壓力中,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結束。我開始不耐煩,常和媽媽吵架。媽媽也很生氣,指責我忘恩負義、嬌生慣養(我確實是這樣)。有時,我思考和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難道只是為了讓父母滿意,讓他們感到驕傲嗎?我活在一個矛盾的狀態中:一方面我的自我認同感來自於父母和他人的認可,我希望父母以我為榮,希望同學對我刮目相看;但另一方面當我無法滿足他們的期望時,便感到失望,甚至絕望。

從哪裡得到快樂呢?那時我以為愛就是願意給別人任何他們想要的東西,如父母給我買我想要的筆記本電腦;但當我得到我想要的這些物品,仍不快樂,有了優秀成績我也不快樂。我最想要的是被愛,但父母給我的愛,不是我想要的愛,我生命中最破碎的部分正是我與父母的關係。

營會中愛的光照

七年級時,我第一次參加了教會的青年營會。我非常高興能和朋友們一起敬拜,禱告,學習聖經,一起度過一個遠離父母的週末;但沒想到,第三天父母突然來訪,這讓我非常沮喪、憤怒和尷尬,其他人的父母都沒有來。我生氣地對他們說:「回家吧!」晚上我獨自在一個安靜的地方禱告,我問上帝:「上帝,祢為甚麼把我放在我的家庭裡?我的父母不愛我,我不知道自己為甚麼活著?」忽然,有兩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聽到了中文。我抬起頭,是父母正為我禱告。不知不覺中,我的眼淚開始無法控制地流下來,我無法停止哭泣。那一刻,上帝讓我良心發現,我是個罪人。我也沒有甚麼好東西可以給父母,我只是個麻煩,但他們卻總是愛著我。我心裡對父母充滿了怨恨,曾對他們說了那麼多不敬的話,但他們卻來看我,原諒我,為我禱告。我得罪上帝,也得罪父母,我就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我生命中最大的問題不是我有沒有錢財和別人對我的看法,而是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罪人。這時,我想起來從小背誦過的羅馬書五章8節:「惟有基督在我們還作罪人的時候為我們死,上帝的愛就在此向我們顯明了。」

我這個罪人一無所有,也沒有甚麼可以給上帝,祂卻願意愛我愛到讓祂的獨生愛子為我而死,使我的罪能得到赦免。這就是真愛,願意為不愛自己的人而死。我的父母愛我,但他們的愛並不完美,受到罪的影響。完美的愛不能來自父母,只能來自上帝;那一刻,我知道這就是我想要的愛。我對上帝說:「耶穌,我相信祢,我需要祢。求祢饒恕,求祢幫助我。」

大學時我的迷茫

從那一刻起,上帝在我心中點燃了一把火,我在高中階段更多地瞭解祂,並憑著信心,利用自己在學校學生會任職的機會,與那些不認識上帝的人分享福音。上大學時,我也想以某種方式在事業上取得成功,並將榮耀歸給上帝。我是父母事業的結合,母親是護士,父親是商人,因此我在賓州大學攻讀了護理和商業雙學位。我以為這是上帝對我的安排,有朝一日我將成為成功人士,來影響許多人的生活。

然而在大學裡,我有機會遇見和瞭解了一些很富有的名人,但我發現大多數人並不幸福。於是,護理和商業課程開始對我失去意義,我在房間裡崩潰大哭,因為我失去了方向和動力,我上的是自己最喜歡的專業,我在為自己創造未來,但為甚麼我對這個未來感覺如此空虛?難道我只是為了大學畢業,當一名護士或顧問,結婚,買房,生子,滿足父母對我的夢想嗎?我對一切都感覺毫無意義!

日本是我的禾場

就在大二那個艱難的學期,上帝卻用祂的方式領我走出迷茫。我已經對護理和商科產生了懷疑,因為我意識到身體的護理並不能帶來永恆的救贖,而商科中對財富的追求也永無止境。我開始把學習日語作為一項激情專案,並在其中結識了我的三個語言夥伴Ami、Momo和Erika。我每天都和她們在一起,瞭解她們的國家、語言和傳統。我帶她們一起去教會,參加團契活動,幫助她們翻譯。通過這段友誼,我經歷了許多喜樂和愛。我彷彿聽到上帝對我說:「世界比費城,比加利福尼亞,比美國大得多,去做更大的夢吧!」

就在我的日本朋友們不得不返回日本之前,其中一個跟我說:「我想信耶穌,成為一名基督徒。」我很震驚,因為我完全沒想到會這樣。我沒有直接與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進行過福音對話,我只是與她們分享了我的生活,在這個過程中,上帝觸動了這位朋友的心,也觸動了我的心。我開始看到日本的破碎,看到她與我的故事是多麼相似──日本是一個富足和蒙福的國家,擁有發達的經濟、先進的文化和安全的環境,卻是自殺率和抑鬱症發病率最高的國家。這再一次讓我看到,光有富足和文化是不夠的。

接下來的兩年並不輕鬆。這兩年充滿了失望和挫折,比如我收到日本的實習邀請,但在新冠疫情下,工作卻遲遲沒有著落;我努力追逐醫療保健諮詢的道路,但上帝卻一次又一次關上了門。時間到了,我必須做出決定。我這一生想要做甚麼?我權衡了眼前的四個選擇:護理、商業、去日本和傳教。我每週花15個小時學習日語消遣,另外花20個小時參加大學的福音事工,因為這兩件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不想要一份必須巧妙地與他人分享福音的職業,不,我想要一份可以大聲向周圍人分享福音、讚美耶穌基督的職業。我想把我所有的努力和才能都用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用在永恆的事情上。因此,在2021年10月的一天,我俯伏在地向上帝禱告:「上帝啊!我不知道祢是想讓我去傳教還是當護士,但無論祢想讓我做甚麼,我都會去做。我把生命交給祢。」

禱告之後,我放棄了對這個世界的期望,選擇了一條最能帶給我喜樂和幸福的道路──去日本!我會在那裡的大學團契向日本學生們分享福音。我強烈地確信,如果有甚麼事是我註定要做的,就是這個。

同樣,那幾個月也並不輕鬆。我擔心自己的這個決定會讓父母和周圍的人失望。當我第一次把這個消息告訴媽媽時,她掛了我的電話,我頓時淚流滿面。我害怕極了!因為我知道即使父母不支持我,我也必須跟隨上帝;但我沒有抗爭,而是繼續禱告。放寒假時,我回到家。我們參加了一個晚宴,媽媽向人介紹說:「這是我女兒Lilian,她想去日本傳教。」我一驚,從那次電話後,我一直都沒有再向她說起宣教的事,也沒有想著靠自己說服她,是上帝在改變她。

身分上新的認同

我下一步的行動將是開始讀神學院,但我沒有錢。我和父母因為上神學院的事大吵了一架,我坐在衣櫃裡大哭。我問上帝:「上帝啊!為甚麼祢不能讓它變得簡單?為甚麼總是這麼難?為甚麼我的父母永遠不會改變?」我妹妹聽到了我的哭聲,出於同情,她在我22歲生日時,從銀行賬戶裡取出所有的錢給了我,一共是700美元。她給我寫了一張卡片,上面寫著:「即使爸爸媽媽不支持妳,我也會支持妳,因為妳還是得去。」我妹妹還沒有信主,但我看到上帝如何在她的心中激起同情、慷慨和犧牲。我決定先工作兩年掙學費,但我所在的教會鼓勵我去宣教,願意為我支付全部學費。原來上帝感動帶領我,也有豐盛的恩典為我開路。2024年10月我搬到日本,開始了在那邊的宣教生活。

我以為我讓生活中的每個人都失望了,然而我看到,我離開了父母為我設定的道路,離開了這種富足和舒適的生活,轉而相信上帝對我的計劃,這對我在亞裔美國人社區的朋友和父母來說是一種鼓勵。在我踏上宣教之路時,有一位家長問我:「妳是怎麼成長到對主有如此堅定信念的?」起初我回答說:「我是我父母的產物,看到我父母如此愛上帝,所以我從小就願意跟從上帝。」但現在,我想改變我的答案:「我不僅是我父母的產物,更是上帝的產業,是按祂美麗的形像被造的,這就是為甚麼我就是我。祂用祂的恩典,在我最糟糕的時候感動我愛著我。藉著祂賜給我的塵世生命,在這個世上分享祂的恩典,這是我今天活著並充滿喜樂的真正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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