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一」後

布希羅蘭（Laura Bush，現任美國第一夫人）

編者：

「九一一」後，美國不少家庭痛失摯愛親人，本已衰退的經濟更雪上加霜，緝拿兇手的，戰事不知如何日了結。生化戰的恐懼隨著郵件潛進每一個家庭，恐怖分子再發動凌厲襲擊的傳聞不絕於耳。去年十一月十二日，又一架民航機在紐約上空爆炸，舉國人心惶惶，美國不再是個安全的地方。

但是「每朵烏雲都有銀邊」，情況並不至如此惡劣。正如聖經所說：「萬事都互相效力，叫愛上帝的人得益處」（羅馬書八28）。當然，美國人並不見得愛上帝，美國人所走的路不見得都合上帝的心意，美國絕對不是一個模範國。反之，可能因為久享太平富庶，有些人好像不肖的二世祖，狂妄自大，專要跟上帝的規律和誡命唱反調。美國的自由縱容了國中很多罪惡。不過，這個民族到底是有「祖蔭」的，他們的先祖給他們留下了美好的清教徒傳統。直到目前為止，美國自稱是基督徒並每星期做禮拜的人，比例仍是世界之冠。美國人仍是世上最樂助捐獻的民族，所捐的善款每年仍是世界首屈一指。誠然這國家遠離了上帝，但離上帝更遠的民族舉目皆是──這是世人的悲哀，也是世界動盪不安的原因。災難既因罪在所難免，人怎能退而求其次把災難變福氣呢？以下，從這還算比別國稍接近上帝的美國，我們可以看出一點端倪。

……兩個月來，我們看到人性最醜惡和最美好的一面……。（「九一一」後）美國人變了，變得更友善，更願意抽時間問候他人。有更多人張手擁抱朋友，向不認識的人伸手。我們對鄰舍開啟門戶，向陌生人敞開心扉。

華盛頓市郊一個猶太人會堂的婦女自動自發，協助（因「九一一」事件）害怕出門的回教婦女購物。紐約有人收容（災場鄰近）有家歸不得的人。

機場乘客不抱怨輪候費時，反樂見保安嚴格。我們向國民警衛軍道謝，謝他們離家到機場來保衛我們。我們感謝警員，感激消防員和軍人，謝謝老師和政府人員。三十多年來，美國人首次稱賞政府。過去對政府的不滿和不信任一掃而空，取而代之是欣賞與尊重。警員和消防員成了新貴。

「九一一」襲擊讓我們重整人生的次序與價值。我們並不害怕死亡，而是要擁抱生命。生命原來是那麼值得珍惜，那麼有意義。

一位記者對白宮的同事說，他上周末留在家中跟孩子打掃落葉，過正常家庭生活，覺得是那麼幸福……。

全美三分之一的人說，現在用更多時間與家人相聚；近半數說更主動打電話給親友……；百分之四十說更常禱告；四分之一說更勤上教堂。

事發後第一個星期天，我們回大衛營的教堂做禮拜，看見會眾（約七十人），大家多麼高興。因九月十一日那天，謠傳說有一架飛機襲擊大衛營，我聽後想起每禮拜天幾乎都見面的人，心裡多麼難過……。

當天，青年牧師……講詩篇第廿七篇：『……耶和華阿，你的面我正要尋求．．．我若不信在活人之地得見耶和華的恩惠（英文作 goodness，可譯善美）……。』這倒是真的，我們在全美國看見善美……。

「九一一」前，人人滿肚子怨氣，對什麼都抱怨，我也不例外。說來你不信，女兒上小學時，我這當過公校老師的，竟打電話向家母抱怨孩子們老師的不是。說老師竟讓女兒帶回家一個通告，說她們東西凌亂。我說，其實那老師自己才凌亂。家母聽後想了想，說：「妳有沒有到學校裡幫老師忙呢？」我當然只得照實說沒有……。我們活在極自我中心和任性的年代。奇怪的是從「九一一」那天起，我們不再抱怨了。我們重新評估一切，想起國家種種好處。

事發後，《今日美國》日報記者 Larry McQuillan 隨即問我：「妳會跟孩子說什麼話？」他的問題讓我反思：我能為孩子做什麼？今天，我也希望大家想想，你們怎凌樣藉新聞媒體的力量貢獻國家？媒體具有無比威力。日前一個好友來電──過去她總慶幸自己不是我，這回她頭一趟說，她見我對媒體說話時，便恨不得自己是我。這也提醒了我，我所處的地位讓我有機會向民眾說話，因而有機會幫助他們。相形之下，她就不知道如何幫助他人。

助人為快樂之本。這次我們捐出空前善款給賑災機構，如紅十字會和救世軍等。我們聽到消息傳出後，人人怎麼迅速回應，熱烈賑災，捐款源源不絕，參加義工的從四方八面湧來。傳媒能使大家知道哪裡有需要、哪裡有可以貢獻一己力量的地方。這樣，大家便能參與改善民生。

「九一一」後，變化很大，我們的心比以前沉重，少了一分天真，卻多了一分智慧；我們比以前更堅定，也更有準備。我們進步了，更愛國，更團結，更關懷別人。

不過，我們仍堅持很多重要的事：我們的信仰、我們對家人與親友的熱愛、我們對國家所代表並所維護的自由與理想……。

記得在世貿災場舉行的悼念會中，（猶太）拉比JosephPotasnik說過以下一則事：他說，他在與會前幾小時接到一個電話，一個快生產的婦人問他世貿受害人中有誰沒有孩子，她要給孩子起名，讓孩子為那人留名。掛線前她承諾說：「有這許多人沒孩子，我答應盡我的力多生幾個。」

……我們跟九月十一日前不一樣了。這是恐怖分子想也沒想到的。我們仍照常活下去，但更珍惜生命和自由……。我走訪全國各地，發覺大家都追看新聞。我看見有人幫助陌生人，看見許多人英勇的行為，看見國民發揮美好的素質。美國人彼此關心，以自己的國為榮，這是我從新聞中看到的，這是我眼中的美國。

（余銘志摘譯自LauraBush布希夫人2001/11/8於全國新聞協會NationalPressClub講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