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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燃在阿富汗

陈关韵韶

去落後地方服侍的呼召

我在中学时决志信主,而且很清楚主耶稣要我把生命的主权交托给 祂。後来进入香港理工学院念职业治疗,这,念聪在我生命中出现。

他是香港大学医科二年级生,我们在教会认识。在单独约会二丶三次後,念聪神色凝重地 说有些话要跟我讲清楚:「我虽然会成为医生,但不是一般人心目中的医生??我觉得神呼召我去一些贫穷丶落後的地方做医生,生活不会像一般医生那麽舒适富裕,我想应该尽早告诉你。」那一刻我 内 心却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觉得神邀请我走一条很特别的路,且为我预备了一个可能的伴侣?? …… 。後来,我们经过一段更深入认识及一起祷告的 时间,都清楚愿意与对方一起走人生 的路程。

13 年的预备期

「去落後贫穷的地方」,起初只是一个模糊的意念。由这意念的萌芽到真正踏上征途,前後经历 了13年。未毕业时,我和念聪先後加入基督徒办的「野谷」 户外活动训练中心做义工,从其中学到在没有冰箱丶电话丶淋浴设施,甚至没有电力供应等条件下生活的技能。又学习跟不同背景的朋友相处丶沟通。这些後来在宣教工场中都派上了用场。

当我为能有一位属灵导师祷告时,就遇到一位後来跟丈夫一同前往斯里兰卡事奉的宣教士。她且邀我一起 查 经,给我的属灵生命带来很多 启发。我和念聪1984年结婚,之後便利用假期探访一些海外工场,如斯里兰卡丶泰北等,却没遇上眼科病人。後来才知道一些回教国家的需要,体会到在这些地区事奉,资 历和专业训练十分重要,於是我们决定前往海外深造。我去美国念职业治疗硕士,念聪则前往英国考取眼科院士文凭。那15个月的分离,我们在两地为相同的目标遇着不同的考验,藉信件和电话互相鼓励。念聪 每 隔四个月会赴美探我, 每 次在机场相见,我都如迎接新 郎般高兴!

加入 IAM

1991 年我们认识了Walt夫妇。Walt30年前曾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教授物理学。他告诉我们有关IAM(International Assistance Mission)的工作,这机构召集世界各地的基督徒专业人士,在阿富汗从事医疗丶教育丶建设等工作。亦有眼科医院及训练治疗师的课程,我们二人的专业都能派上用场。1991年8月我们前去喀布尔探访,IAM同工热情款待。1992年3 月我们决定加入他们的行列。教会肢体十分支持我们,双 方的父母虽然都担心,但也尊重我们 的决定。

时移势易

然而,由第一次探访他们到1993年9月踏上工场,阿富汗的政局经 历了重大变迁。1992年4月马苏德将军统领的回教徒游击队夺取了喀布尔。游击队打着要从亲苏的傀儡政府 手中解放阿富汗的旗号,各派系互相斗争,不断轰炸首都。当我们再次踏足这地,只见到处断垣残壁,街上仍开业的店铺寥寥可数,邻近大学的一条街被炸得满目疮痍,树木都砍去作燃料。我们从没想过,期待中的工场竟已变成战场!幸而同工十分照顾我 们,对这一切处之泰然,增加了我们 的信心。

语言学习

到步後便开始四个月的语言课程。Dari话源於波斯语,讲和写不一样,文法不算复杂,但有几个喉音却大费工夫。也闹得笑话百出,发音不准,把「老师」 说成了「药膏」;或问候人「你好吗?」时,变成了「你是骆驼吗?」幸而Dari话十分有逻 辑条理,多练习还不算太难。

眼科医院的工作

语言训练结束後,我们便正式投入工作。念聪工作的医院隶属「全国眼科复康组织」(简称 NOOR;「光」的意思)。他主要工作是训练本地的眼科医生及为他们制定课程。神真是十分幽默,因他平日少 说 话,最怕教书,现在却要担此重任。但训练当地医生比直接做医疗服务,效果 更大更深远。

NOOR的旧址在战火中被毁,故在市区另觅一间民居改装为眼科医院,设备十分简陋。念聪回家常跟我分享一些前所未有的经 历 :「今天做切除白 内障手术时,医院的发电机突然失灵,整个手术室漆黑一片,扰攘一番才找来一个电筒,好不容易完成 了手术,真叫人捏把冷汗。」

一天,他回来兴奋地 说 :「这次我真见到了神迹!两天前我替一位中年妇人做修补 脱落视网膜的手术,冷冻机突然失灵,虽换了一瓶新的二氧化碳,仍不能发动。整个手术一败涂地。我完工前看见视网膜还是松 脱的,虽然为此祈祷,却深知後果会如何;但今天我替她检 查 时,竟发现 脱 落的情况完全纠正过来!她再三谢我,我告诉她不是因为我的手术成功,是神医好了她!」

物理治疗工作

我这边却没有那麽顺利。1994年初当我正预备投入工作时,物理治疗学校的课程因战争突然中断了。学校空置,没有同工丶没有办公室,我得为自己安排作些什麽,例如为已毕业的治疗师做些加强训练的工作。我做了十年残疾儿童的复康工作,知道复康训练不是 说 做就可以做,一定要了解当地的文化风俗丶日常生活习惯丶人力及环境资源等。我计划头五个月在市内两处地点为残疾儿童做治疗,尽量多做家访,六个月 後才开始安排训练课程。

然而,现实的障碍比想像中大得多。第一个难题就是交通问题。那时我出外家访,机构不能为我安排固定车辆,我曾在一星期开过经常会「熄火」的 Corolla丶侧门随时会脱落的客货车丶没有二档的小型货车。幸好每次危急,都有「天使」出手相助!

面对性别歧视

本地人从没见过女性开车,尤其我是东方人,他们有的会拍手叫好,有的破口大骂,骂我不守妇道!有次几个男人向我大叫「beshaq!beshaq!」回去问语言老师他们为什麽叫我「猫」?她笑破肚皮 说 :「不是 peshaq(「猫」的意思),是 beshaq,即赞你了不起呢!」然而,路人的注意实在比开「老爷车」给我的压力还大。有次从诊所回家的十分钟车程,竟在七个十字路口听到不同的无聊话!到家好久都不能平息怒气,计划下次要怎样教训他们,但心里却浮着这首诗歌:「使我作您和平之子,在憎恨之处播下您的爱……」我跟神议论:「我若强忍,岂不纵容他们轻视女性吗?」主却给了我一句话,在心里向每一个指指点点的男人说:「愿主光照你心里的灵!」自此,我竟发现街上的男人友善多了。

家访的体会

经过无数次家访,我的 Dari 话大有进 步,渐体验到阿富汗人很好客和重视家庭。他们的房子一般有两间大房,白天一间作男客厅,一间作女客厅。地上有大地毯,围有软垫,大家盘膝或屈身而坐,脚底不可向着别人,否则视为没礼貌。 每 有女宾到访,男士就退到另一房间,以免被指为 偷窥。我做家访时,因要与病童的父亲或长谈话,示范治疗运动,他们往往三邀四请才敢进来。後来我发现,我若裹上头巾丶披着外套,他们便会自如得多。但在 37-38 ℃高 温 下这样穿戴来做示范运动,简直要命!

除了家访我亦会探访一些本地人,如女同事丶物理治疗学生丶女语言老师等。其中一位语言老师花里达是虔诚的回教徒,很喜欢跟我谈论信仰。她向我解释许多回教徒的观念,亦对我的信仰很有兴趣。我向她谈及耶稣基督怎样为我们的罪代死丶复活,是她第一次得闻福音。 IAM80 多位同工中只有四位亚洲人,但我们较易适应当地的文化及跟当地人熟络。

死亡的影子

在喀布尔生活,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本地人每天见面的问候语是:「愿你平安,昨晚的炮火平安度过了吗?」大部分本地朋友都有亲人在战火中送命。 1994 年 6 月我们去度假前,替邻居一位友善的中年男人拍了张照片,假期後冲洗好预备送给他,哪知他几天前在自己的花园里被炸死了!他的花园跟我们的只一墙之隔,令我们毛骨悚然!有一回我换枕套,发现枕头里有些东西黏着枕套,无法除出,细看原来是粒 步 枪子弹头,再检 查一下玻璃窗及窗帘都有弹痕,大概是流弹打进来,落在椅上的枕头里!有几次念聪很 晚仍未回家,炮火声此起彼落,令我萌生很多可怕的联想,多次在脑中盘算怎样筹备安息礼拜!

我并不是勇敢或喜欢冒险的人,然而神却呼召我们来到这死荫之地,也藉身旁的同工鼓励丶支持我们。一次遇上激烈战斗,六位同工在地窖里住了九天。他们大多 历经战火,一位还教我们从声音分辨炮是从哪方射来的。念聪和另一位医生 每 天仍尽量到医院看病。 每 晚我们八个人聚在一起唱诗,当唱「上主是我坚固保障」丶「我灵镇静」时,感受特别深刻!

值得吗?

常有人会问我们:「值得吗?」抛下香港的高薪厚职,传福音的效果不大,令家人朋友担心, 值得吗?然而,主反问我们:「若是我的旨意,你愿意吗?为了我,值得吗?」

1996 年 9 月我们完成了第一期三年的合约,决定再续期两年。因为在语言学习和工作上都渐见成效,不回去十分可惜。但为使当地医疗人员尽早自立,不过分倚赖我们,也不宜长期留驻他们身边。到 1998 年阿富汗已被塔里利班政权统治了一段日子,外国人更受限制,我们便回到香港。然而,主若引领,我们仍愿意回到他们当中服侍!

(本文取材自《战地情 ── 生命燃在阿富汗》一书,蒙「香港基督徒学生福音团契」允准使用,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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