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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被車撞倒

顧一君

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我開車送孩子上幼兒園,下車時,孩子不幸被後面開來的一輛紅車撞倒,頓時血流如注。一個聰明、活潑的孩子,頃刻間躺在血泊之中。孩子眼睛朝上,牙齒撞掉,臉上開了一個小口,鮮血從鼻孔口中不斷的往外湧,剎那間我覺得天昏地暗,用手抱起不醒人事的孩子,拚命喊著他的名字。但回答我的,是孩子嘴裡湧出來的鮮血。我急忙抱著孩子坐上那輛紅車,直朝醫院開去。七、八分鐘後,孩子被送到急診室,我把孩子放在床上,轉身就找那位撞我孩子的女司機,沒料到急診室的門房不問清紅皂白,就叫她出去把車移開。結果女司機逃之夭夭。

我和孩子從中國到美國不到一年,我既不會說,也不會聽英文,我又急,又氣,又悲傷。只覺得天旋地轉,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醫生走過來對我說:「你的孩子腦部出血,要動手術。孩子呼吸困難,脊樑、小腿骨折,情況危險。你簽個名,我們才能進行急救,用機器幫助他呼吸。」五個春秋的孩子要接受殘酷的事實,做母親的肝腸寸斷。我的血似被凝固,腦子空白,渾身冰冷。我跪著求醫生:「我只有一個孩子,一定要把他救活!」一個中國醫生幫我翻譯說:「請妳安靜,醫生一定會盡力的。」

我悲痛到了極點,精神防線徹低崩潰。不知甚麼時候出現了一位中國老太太,她摸著我的肩,說:「小姐,不要太難過,我相信神一定能救妳的孩子,醫生也會盡力搶救的。來,讓我們一起禱告。」我學著她的樣子,閉上眼睛,聽她禱告:「主啊,祢是萬能的神,世界是祢創造,人類也是祢創造。主啊,這位母親遇不幸,求祢拯救這孩子,安慰母親的心。」短短的禱告,使我頓時感到很大的安慰,精神好像有了支柱和寄託。急診室裡旁人是不能待的,素不相識的老太太走了,留給我是超越世人的平安,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力量,就是神。神的到來是那樣的突然,那樣的奇妙,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油然而生。

孩子被送進了大醫院,腦部有出血點,但不必動手術,這消息帶給我和先生一絲的安慰。我們到家已是凌晨一時多。一顆心仍在裡面尋覓著平安,對死亡無奈。「主耶穌,不知祢在哪裡?路在何方?神啊,除祢之外,別無拯救。」

我的鄰居是唐牧師,我想我應該把這件事告訴牧師,請牧師指點我該怎樣做。由於太晚,不便打擾。漫漫長夜我們無法合眼。翻開聖經,從中吸取力量:「人仰望耶和華,靜默等候祂的救恩,這原是好的。人在幼年負軛,這原是好的。」(耶利米哀歌三章26節)我們相信上帝,祂有美好的旨意,可遺憾的是我們還不是基督徒,擔心上帝不會聽我們的禱告。

天方亮,我就急不及待的打電話給康牧師。牧師、師母得知此事,心情非常沉痛。在我們去醫院前為我們禱告,告訴我們:「神是千真萬確的。你們不是基督徒,只要信祂,倚靠祂,主一樣聽。」我來到USC醫院的特護病房,孩子靜靜的躺在床上,處在昏迷狀態,鼻子嘴裡塞滿了各種管子。手上、腳上都插滿了吊著藥水的針頭,整個頭腦和臉部腫得非常勵害。醫生護士不停救護孩子,我撫摸著孩子的小手,心裡一陣陣劇痛,小小年紀就要受這麼大的痛苦,真太慘、太可憐。我問醫生孩子需要多少時間才醒?醫生的回答是幾天、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我們又問醫生,醒來後的孩子情況樣?醫生回答:有自己走出醫院的,也有抬出醫院的。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很難預料。是啊,醫生只能醫孩子。以後的事,誰也無法知道。我看見醫生和護士翻開孩子的眼睛,用手電筒照他的眼珠,但眼睛紋絲不動,我心如刀絞。

上午,康牧師夫婦和林小姐來看孩子,幫助我從美國醫生那裡了解孩子的病況。接著,唐牧師一手握著孩子的手,一手撫著腫腫的前額,用深沉、緩慢的語調禱告:「全能的神,生命的主,感謝祢賜給我們寶貴的生命,求祢用大能的手醫治這孩子。他在昏迷中,求祢使他的靈魂甦醒,為自己名引導他走義路。主啊,我們恭恭敬敬的仰望祢,求祢彰顯祢的大能和榮耀,驅除黑暗,讓孩子得到醫治,活活潑潑的帶到他父母的懷中。奉主耶穌基督的聖名,阿們。」

牧師的禱告使我頓時精神壓力減輕許多。牧師走了,我學牧師為孩子祈禱。心想,這樣禱告,上帝真的能聽見嗎?上帝真能保佑我的孩子脫離苦難嗎?生死關頭上帝能顯靈嗎?就在此時,奇蹟出現了。我和護士看見孩子的眼睛左右動了半圈。眼睛動一下,對常人來說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但對我來說,眼睛能動一下,說明孩子就有生的希望。護士擁抱著我,不知說甚麼。我倆語言不通,但彼此都知道,這是好的徵兆。我忙跑出病房,想打電話給牧師,剛拿起電話筒,一想,他們還在路上呢。感謝主,祢垂聽到我們的禱告。感謝主,在我絕望之時給我希望。我坐在孩子的床邊,翻開聖經,默默的吟誦著,「神愛世人,甚麼將祂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祂的不致滅亡,反得永生。」

說也奇怪,我對孩子的病,有了信心。唯獨耶穌是孩子的救主,祂能扭轉乾坤。晚上唐牧師夫婦、林小姐,還有團契的姐妹兄弟們來看望孩子。我把上午的事情告訴他們,他們聽了喜出望外,信心倍增。唐牧師建議來看孩子的兄弟姐妹手拉手在病房外圍圈禱告,眾人都淚流滿面。淚水中我們看到上帝對孩子的愛,看到了上帝的榮耀。

深夜,萬籟寂靜,黑暗中,只有唐牧家的燈還亮著,我們的汽車剛停下,唐師母已出來迎候,邀請我們到她家進晚餐。飯後牧師為我們講耶穌的故事,教導我們要有信心禱告。這一夜,我們睡得很安穩,因為我們把孩子交託了主耶穌。

第三天,孩子還是昏迷著,腦科醫生為孩子照了一張CT,出血點在漸漸吸收;口腔科醫生為孩子縫了臉面的洞;骨科醫生要為孩子腳骨包上石膏。但,骨科醫生認為,對昏迷的人來說,最好不上石膏,而是動手術,用鋼筋把骨頭固定位。這對我們又是一次打擊,做父母的不忍心再看見孩子受痛,但為了孩子的將來,我們忍痛接受治療。

人是軟弱的,在碰到打擊與挫折時,信心就會動搖。中午,唐牧師夫婦和林小姐來為孩子禱告;下午孩子的叔叔、教會的牧師、師母,來為孩子禱告;我們上海團契的牧師夫婦、導師也來,為孩子禱告;我們更是時時祈禱。晚上我們拖著沉重的心情回到家,看見墻上孩子畫的一幅幅畫,淚水直流,牧師見我們情緒低落,給我們送來了明天的早餐和聖經章節:「願耶和華在你遭難的日子應允你,願名為雅各神的高舉你,將你心所願的賜給你,成就你的一切壽算。」「堅信上帝,不斷禱告。」師母的話,給我啟發很大,越是痛苦擔憂,越是要堅信上帝。

第四天早晨,醫生觸摸孩子的腳,會動一點。我拿出聖經,唸裡面的小故事給他聽,這是牧師教我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嫌時間過得太慢,我的孩子還沒甦醒;我又嫌時間過得太快,離動手術的時間越近,我拚命的禱告。中午,孩子的眼睛開始動得比較頻繁;到了下午兩點多鐘,孩子漸漸地睜開了眼,我激動得流下熱淚。醒了,終於醒了。三夜四天的漫漫長夜,終於又見到了光明,這是上帝的愛,上帝的恩典,感謝主。隨著孩子的及時甦醒,原定的手術取消了,醫生採用石膏固定腳骨,這種巧合不是偶然的,是上帝奇妙的安排。

隨後我們又擔憂,孩子頭腦受傷,會不會留下後遺症呢?孩子剛醒來時還清楚的記得那最可怕的一剎,我想孩子的記憶力還在,是好事。沒料過了一會兒,他開始吐口水,這一舉動的出現,使我們剛剛放下的心頭石又大大增加重量。孩子甦醒後將會變成甚麼樣,我們無法猜測,我們也無能為力,唯獨交託神。

第五天,孩子聽得出是誰的聲音,認出爸爸媽媽,但他傻笑、不住吐痰。醫生告訴我們,孩子剛醒,會有反常的現象出現,這種表現是正常的。有一個女護士看見孩子聽不懂英文,就請了一個上海來的女護士跟孩子交談。沒想到,孩子盡用口水吐她,吐得自己滿臉都是口水。沒辦法,護士用紙蓋在他的嘴上。晚上我禱告完後還是無法入睡,便到牧師家,為孩子的智慧禱告。

第六天早晨,我到醫院沒多久,孩子就自言自語地說,神怎樣怎樣。我也沒聽得很清楚,突然孩子大叫「媽媽,您快點去求神啊。」孩子沒有完全清醒就叫我求神,實在讓我吃驚。我拉著孩子的手說:「好吧,我們一起來求神吧!天父,我們感謝祢,讚美祢。祢不但拯救了孩子的生命,也拯救了我。」這以後,吐口水的現象消失了,腦部健康恢復得很好。在孩子康復期間,牧師、母師、林小姐除了每天繼續為孩子康復禱告外,還送雞湯,牛奶等食物來餵孩子。現在孩子已完全康復,我們全家相信耶穌,一同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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