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d banner.
中信期刊閱覽室   
 

分享到QQ空間

行過千山萬水

洪予健

我們平日走錯了路,必會盡快折回,不管那路怎麼好走。很多人卻竟是隨波逐流,沒有平日我們開車走路那種精神。

人走出來的

魯迅有一句名言:「路是人走出來的。」意思是世界本來沒有路的,走的人多了,路才目然出現。起初聽到引以為榮,國家出了這麼一位大文豪,寫出這麼一句豪言壯語。但是想清楚,覺得很可怕。他說這世界原本是沒有路的,即是世界上沒有絕對(現成)的真理,這一切原本都是不存在的,乃是人們奮鬥,爭扎,自己找出路來。這是強調人的作用。怎樣知道所走的路是對的呢?就是要看走的人是否多,人多就有保險。我們回想共產黨主義運動之初,馬克思剛出來,鼓吹共產主義,沒有人聽他。正如魯迅所說,原本是沒有路的,馬克思自己走出一條科學共產的路來,他將但丁的一句名言寫在資本論上;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他是先驅者,他走出一條路來,他不顧別人怎麼說。果然有很多人跟他走。當共產主義在中國建立以後,叫人更覺馬克思所走的路是對的,高唱「我們走在大路上」(那時候很流行的一首歌)。

摸著石頭過河

經過文化大革命這個慘痛的教訓,人們心中都知道,共產主義是全然失敗了。現在改革派不再說我們走在大路上,改說:摸著石頭過河。但摸著石頭過河。前面沒有路走了,便要摸著石頭過河。但摸著石頭過河是很危險的,沒有石頭時怎辦?豈不丟進河裡?你從未走過這條河,怎曉得必能走得過呢?共產主義在中國從開始發展,到滿有自信,又到後來不得不承認失敗而採低姿態,說是摸著石頭過河;叫我們知道,不能說世界上那一條路多人走,很多人覺得好,就一定是成功之路。現在看來,共產主義並沒有指引我們一條通向天堂的路,只是把我們帶到一條河,並且還要我們摸著石頭過河。那是多可怕的一件事。可以說,現在福音傳到中國的知識份子,是最恰當的時候了,實在中國現在是沒有甚麼路可走了。文化大革命時,大家都很狅熱,都要搞革命,有誰不革命就要靠邊站,大家都要擠在革命這條路上走。現在國內的風向又轉變了,人人都向錢看,擠在一條拼命弄錢的路上走。

此路不通

從前一會兒要讀書,要搞科學;一會兒要搞革命。豈非我們人生一時要走這條路,一時要走哪條路?到底哪條路是我們真能走下去,是真正對的呢?這個意念在文化大革命時,已在我腦筋裡意識到,覺得簡直是太荒唐了。我們原先的狂熱一下子沒有了,感到前面沒有路。文化大革命肯定行不通,共產主義肯定行不通。我自己陷入了很大的精神危機中。當時我說了一些對現實不滿的話,受到批鬥。批鬥以後,自己心裡感到問題未有解決,因為批鬥的人是根據官方的言論定調的,日後可能要過來。我這個人曾對文化大革命狂熱過,被欺騙過;曾經下鄉勞動,曾經聽過黨的號召,把最寶貴的青春獻上,這些東西都過去了,過去的東西是拿不回來。但叫我最感到錘心之痛的,乃是我的真實情感被愚弄。我受欺騙上當了,曾經擁抱著以為是寶的東西,後來竟發現是毒蛇,叫我驚慌得趕快放手,把它扔掉。以後該怎麼辦?我們說人生必須走一條有意義的路,如果這條路沒有意義的話;我為甚麼要走下去?多活一天做甚麼?我要追求走一條有意義的路。當時我落在很苦悶的光景中。不久,改革開放,總算給我看到一些西方作品,特別是讀到奧地利哲學家卡爾.波普的作品,把我心中的一個結解開了,原來所謂共產主義並不是一種科學,科學並不需要依賴政府的保護。

彼路又不行

既然共產主義不是科學,我就可以摒棄它,因為人類社會那麼複雜的體系,你怎能預言或是發現人類歷史的軌跡呢?根本是不可能的。我們相信它,不是因為有足夠的理性證明,純粹是感情上的狂熱,是一種迷信,直至一九八五年赴美求學,仍抱一個志向,只要真把科學懂,必能知道人生的奧秘是甚麼。其實當時我很幼稚,自己學得很少,看見擺在面前一本本厚厚、高深的書,便認為人類真偉大,做了這麼多的科學研究和發明,科學好比一個海洋,我得去探索、去尋找。一天,我為一個課題去請教我的導師,著名的教援,他告訴我他不知道,反說應該由我來告訴他。這時我初次受到震動,這位教援是我所崇拜的,寫了很多科學的著作,直到現在我仍未能看完,他對我所提出的問題竟然說不知道,我感到我忽然被推到搞科學的前邊上,後來才發現我從前根本不明白科學是甚麼一回事。到現在做了科學博士研究,才知道科學根本不是甚麼,只是一群所謂科學家,天天在實驗室內所幹的事。我不但沒有感到自豪,反而覺得我懂的太少了,因為我發現更多我不知道的東西,看到了那麼多的不知道。我現在已經站在科學的前緣,我明白人類不能完全不能解釋這些東西,科學只能告訴我們,人類知道甚麼東西,它不能告訴我們人類不知道甚麼東西。我遇著看來似是知道,而實際不知道的東西,看到科學方法是那麼的局限時,我感到可怕,科學作為我崇拜所需的神秘感,已在我眼前消失,我的理想完全幻滅。

又是死路一條

那麼科學還有甚麼用處呢?我想既然科學可以證明馬克思主義不是真科學,為我破除這個魔咒,那它應該可以證明民主是真理。因我知道,能替代專制的,就是民主。我出國的動機,除了追求科學,就是追求民主,所謂「德」先生(民主)、「賽」先生(科學)兩大法寶。可是在中國,科學被當權者據為己有,民主則更被踢走,給它戴上資產的帽子,中國之所以出現「六四」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沒有沿著民主與科學這條路走上去。我認為民主若是真理的話,它一定可以在科學裡的理性王國立根。因此我在美國的時候,很積極的參與民主運動,我是費城地區六四研討會的負責人,也是學自聯到東歐訪問考察民主代表的成員,在民主方面有很大的追求。我希望沿著民主這條路筆直的往前走下去,我感到人生有光亮,因為民主大大超過共產主義、專制中所說的價值。

但是當我到了西方,發現恰恰在民主這個問題上,沒有真理的立足點。甚麼民主?民主是沒有道路的,民主就是所有道路是道路,因為民主崇尚多元。民主就是自由,自由就是選擇,就是你可以走你自己的路。我本來想科學民主、自由、法治、人權等東西,是一條道路,把永恆的真理連起來。怎知科學只是研究現象的東西,它完全是價值中立的。譬如研究腦的生物學家,或人體解剖學家,他把人體剖得再好,再研究,也只能解剖人體的生物結構。他不會告訴你為甚麼要做好人,做好人的科學根據是甚麼。從來沒有這個想法其實仍是馬克思的思維方式,因為馬克思主義把社會主義定在科學上面,乃是科學社會主義;我現在則是科學民主主義,所以這條路也是走不通的。恰巧民主就是否認這方面的東西,認為任何固定的價值點會造成專制,專制是民主所反對的東西,而我是希望在民主上找到一條使我心安理得能走在其中的人生之路,卻是沒有。不是說現在到處都在喊民主,我就跟隨民主。世界潮流是民主,我就跟隨民主。因為文化大革命給了我我重大的教訓,那時不是每人都舉起紅皮書嗎?難道這條路就對了嗎?所以不能這樣來考慮問題,不是大部份人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歷史告訴我這是錯的。其實聖經早就告訴我們,多人走的大路是通向死亡的路;而通向永生的路乃是窄門,找著的人少,走的人也少。因為人都願意走大路,而我們人,在我們的本性上都是罪性,我們都喜歡隨著我們的邪情私慾去行事。

如要民主可靠,我們必須著它價值永恆的點。那個點我找不到,因為現在的民主理論是要你選擇,是要保護你的選擇。按照薩特的存在主義來說,真理的價值是自由,而自由就是人的選擇,不管你做的是甚麼事情,對與不對,只管這些事情是否你自己選擇,如果是你自己選擇的,那就有價值。但這點卻不適合我。因為我知道我已失去了選擇能力。如果我能夠選擇我便不須尋找了。正因我無法選擇,所以感到在人生面前完全一片灰暗,人生的道路根本走不下去。我覺得我甚麼都看到了;從前未出過國,覺得能夠出國就了不起,現在出過國了,筧得沒甚麼了不起,從前未拿到博士學位,拿到了了又不覺得有甚麼了不起,科學並不是那麼迷人,不值得花生命去追求,一切都不足以叫我留戀,我還留在這世界做甚麼呢?

絕路盡頭

一個晚上,睡覺的時候,忽然相起自殺。從前,我覺得自殺的人很傻,活得好好的,幹麼要自殺?但是那天自己卻是那麼自然地想到自殺,覺得我在這條路上不自殺做甚麼?反覺不自殺就是懦夫,就是膽小鬼,根本不是人。自殺至少還表示是個人,向這世界抗議,向它表示我這人生之路走不下去。你們昏昏渾渾的走下去,我不管,但是我要宣佈,這世界原本沒有路,不要胡亂走,走到哪都是一回事。如此想後,反覺得自殺是對無意義的世界唯一最後有力的一擊。但我卻又十分恐懼,記得過去,在農場勞動的時候,環境非常簡陋,仍覺得有意思,因為那時仍有希望,覺得前面仍有路走,跟現在的想法多麼不同。現在對前途失去了信心,人生的希望破滅了,人生的道路破滅了,不知道前路怎樣走。這時才省覺到,原來人生並非財富、名譽、學問與別人的羨慕所能滿足的,只有自己知道心中的苦況。人生於我,已經完全失去意義。

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沒有辦法底下,嘗試尋找宗教的真理,宗教是我過去所看不起的,認為是原片,給一些沒用的人精神麻醉。如果剛強的人,挺起胸膛來走路,哪需要求神拜佛?哪需要宗教幫助?但是當我覺得人生沒有道路的時候,我願意去試一下。我參加一個西人的查經班,第一天參加就是查考創世記,說上帝按著自己的形象造人。一面讀的時候,不知為甚麼,心胸一下子開朗起來,恍然大悟我為甚麼對生活那嚴肅,覺得活不下去?原來人是頂尊貴的,尊貴到一地步,人不能自己糊裡糊塗去活,不能祗顧自己地活。從前糊裡糊塗地活,是因為被騙,那是沒有辦法,肥皂泡總要破的;知道被騙仍然繼續下去,那就沒有意思。所以我對生命非常嚴肅,非常認真。人有尊貴的心,不甘於苟活,是因人照著神的形像被造,有尊貴的本性。為甚麼我在中國時那麼渴望能夠出國?是不是想爭脫極權的控制?我覺得我的心受損,自尊扼殺。我只發表一點言論,就給我扣上帽子,給我批鬥。我覺得他們把我的嘴巴封住,把我人類神聖的權利剝奪。我要抗議。抗議的憤怒從哪裡來?原來人是尊貴的,有神的形像。人的尊貴在於神創造人之後,給予不能剝奪的權利,就是生命,給人自由意志,追求人生的幸福,追求人生真理的願望,是其他動物所沒有的。我恍然大悟,原來民主不是別的,民主真正的價值觀是奠基於神的創造上。所有的民主理論,最終是假設每一個自然人都有不可被剝奪的、神聖不可侵犯的權利。這是民主的底線和基礎。如果把這底線和基礎破壞了,便不是民主。民主絕不是大多數人的意志,文化大革命是以人民的名義發動的,希特勒最初起來是大多數人的意志,但不是民主。民主也不是大多數人的表決。所以民主不是大多數,而是否認人與人之間有任何人為的價值界線。那怕這些人是少數,就算只是一個人,十億人對一個人,也不能因憑十億人把一個人的權利抹煞掉。這個人他正當權利,這才是真正的民主。這個解釋就是因為人有天然的價值,這天然價值從哪裡來?如困人真是從猿猴進化來的話,那就根本找不到任何價值,這完全是偶然的。可能還要繼續進化,現今只是一個中間產物。如果自己給自己賦予意義,只是自己標榜出來,就像從無中生有那樣荒唐。人之所以有價值,是因為神的創造有價值,我們人才有價值。所以我覺得世上所有的理論,還不如幾千年以前創世記中的一句話,引起我心中很大的激蕩。從此我不能不對聖經刮目相看,我覺得它是有著古老的智慧,是先賢們所寫的,值得好好研究。我抱著認真的態度繼續參加查經班,發覺愈學愈得著很多道理,是世界上其他理論沒有的,我下定決心要好好學習。

走不下去

教會看見我很積極認真學習聖經,經過一段日子,覺得我應該成為基督徒了。在一次聚會中,要求我和其他幾位基督徒按序禱告。我從未禱告過,最重要是我不相信禱告,覺得禱告是最愚蠢的事。聖經中好的理,我願意以開放的心態學習。因著過去的經歷,我學會了任何好的、合理的事情我都願意接受、學習;但禱告,就是沒門兒的事情,對著空氣說話簡直是愚蠢的事情。最不幸的是那個查經班中,我的學位最高(因為當時不像現在有那麼多的大陸學者參加查經班),我覺得他們禱告情有可原,要我來禱告,倒是可笑。所以輪到我時,我閉著口,不禱告。他們等了好久,憋不住了,下一位便接著禱告,所有的人都禱告完了,只有我一個人沒有禱告。他們帶著憐憫的心看著我,我卻顯出一副生氣的面孔。我很生氣,覺得過去他們很尊重我的意見,因為我常提出一些他們從沒有想過的問題,他們都一起思考、討論,這一次就是不尊我。他們當然覺得很失望,我對他們說:「我們有時間,應該用來研究聖經,何必把時間花在禱告上,我覺得不必要。」其中一位女基督徒很衝動的對我說:「我們信,我們信神,神是存在,神在我們中間。」我覺這人不可理喻,便說:「你們若是這樣,我不來參加查經班了。」我便跟查經班告別。

上帝伸手引領

告別了查經班,我的問題沒有解決,雖然我好像比過去好了一點,至少頭腦的思路比前開闊了一點,我仍然覺得人生是痛苦的,內心的掙扎是不可理解的。與此同時,神在我身上動了祂自己奇妙的作為,祂給了我教訓。我這個人從小就一定要自己找,打扮成尋找真理的勇士,要披荊斬棘去找,找遍所有真理來比較。如果真的找著了,我一定會誇口,欣賞自己的遠見、精神和勇氣。但神破滅了我這一切,卻讓我在另一條路上遇見祂。我早於一九八七年便第一次參加留學生的公開性簽名,抗議當局迫害劉賓雁、方勵之等人。那時我的兒子還在中國大陸,因此我的家人對我很氣,覺得我這樣做,名字入了黑名單,不能回中國。那時我的妹妹已在加拿大,給我申請移民,所以六四事件之前,我已辦了移民。到六四事件發生後,移民排期到了,必須到加拿大報到,但因我未寫好畢業論文,只有讓太太先去。她很害怕,因為她從未試過隻身到外國去(到美國時是我先來了,然後接她來的)。而我的妹妹是在渥太華,因為那兒很冷,她想到溫哥華,天氣比較溫和,但最重要還是需要在溫哥華找到工作才行,那時她感到很為難。剛巧她的一個姨媽住在沙加緬度,是一個老基督徒,已經八十二歲,在感恩節時專誠乘飛機來探我們,向我們夫婦傳福音。她非常愛主,告訴我們一定要信主,不斷分享她自己的經歷。她的文化程度不高,講不出神學的道理,她最多的經歷就是禱告,她經歷了與神相遇,聽到神的聲音。她不斷要我們禱告。我太太為了安慰老人家的心,告訴她我是有參加查經班的,她聽了很高興。其實那時我已經幾個月沒有參加了,她也不敢告訴老人家她自己不信,但我們也實在被這位老人家所感動。

我太太是實際派,常常反對我搞民運,說我做事不實際;我參加查經班,她也反對,因為覺得與我讀的書沒有關係。她也反對,因為覺得與我讀的書沒有關係。她認為最實際的就是我早日把論文寫好,找份工作,安頓下來。但她的實際也遇到了困難,就是她必須找到一份工作才能移民加拿大,沒有工作怎麼辦?既然她是那麼實際,神就在她實際的路走到盡頭時幫助她,她在沒有辦法的時候,突然飛來一個念頭:妳必須禱告。她從來不認識禱告,也沒有參加過查經班,她心裡很害怕。一個人在家裡,把窗廉放下,便試著禱告說:神啊!我不知道祢是否存在,如果真有神的話,求祢幫助我在溫哥華找到一份工作,不用面談便把工作給我(其實她已經發了不少求職信到加拿大各不同城市,但很害怕面試)。結果接到不少回信,來自不同地區,有的說現在沒有空缺,要等明年;有的說沒有適合她的工作崗位;有的說要她先到那裡見見面等等。唯有接到溫哥華一個電話,說他們有一個工作崗位,看起來我的太太是最合適的,問她要不要,要的話兩星期內給他們一個答覆。就是那麼簡單,沒有說要經過約見來決定,她聽了也覺得奇怪,直覺地知道她的禱告應驗了。當她告訴她的同事時,她們以為溫哥華那麼容易找工作,請她到溫哥華後給她們介紹工作。她聽了也以為溫哥華容易找工作,便對禱告的應驗猶疑了。到了溫哥華以後,人們問她是哪裡來的?她說是從美國費城來的。他們說從費城來幹甚麼(以為她是去擔任甚麼重要工作),她說是做實驗室的技術員。他們說妳這種人才,我們這裡多的是,他們在這裡都未能找到工作,為甚麼需要妳來?他們都覺得很奇怪?我的太太沒有在海外取得學位,這工作與她原來所做的也不一樣,居然把她叫來做這工作。後來她才知道,加拿大的失業情況比美國嚴重得多,那時她心裡很受感動。她從沒做過這種結晶體,但三個月後,老板因她做出來的結晶體非常好,十分欣賞,跟她簽約,從短暫的六個月改成了長期性的。她知道實在是神把她保住,把她留下來,因這是她從前所未曾有過的表現,後來在溫哥華一次佈道會中,她感動流淚的信了主。

她打電話告訴我時,我感到驚訝,因為一直以來我認為她是沒有大志的人,這也是我們婚姻中的一個難處。我覺得我是一個心懷大志的人,而她一直不了解我,老是說我不實際。對她來說,信神多不實際,她竟會信神。本來我們的婚姻已到了一個地步,她到溫哥華後,便各行各路了。神給我一個大大的震動,她在電話裡表現得非常熱情,說溫哥華怎樣怎樣好,她也要我到溫哥華去。我想夫妻間感情最重要,現在她能改變,我當然非常高興。我想那我就不用急著在美國找工作了,至少先到溫哥華看看,以後再決定。我到了以後,試試申請工作,果然一所大學新上任的教援剛剛需要人幫他設立一個實驗室,我便接納了他的聘請。

我已走在正路上

但上任後發覺未能開始工作,因為很多設備還沒有送到,因此非常空閒,正好給我追求真理用。我參加了當地的查經班,備了一大批屬靈書回家看,發現原來很多神給我們的真理是我在世界上沒有辦法尋到的。我想為甚麼我過去不能接受,關鍵性是我自己太驕傲。神就是要封閉驕傲人的智慧,人到神面前若不是低頭敬拜祂,而是挺胸昂首的,覺得是神虧欠了他,神理應告訴他人生的路是怎樣走的,那樣的話,神是不會理他的。只有真正謙卑來到神面前的人,神必會指教你。我過去把神的道理當作人的道理來學習,覺得只是高明而已,沒有與神生命交流,因為我沒有低下高傲的頭來,我也從來沒有禱告。那個時候,我在查經班仍是抱此心態。我跟太太到教會聚會,每逢祈禱的時候,我就是閉目養神,老是過不了這一關。直到一天晚上,心裡有很大的感動,作第一次禱告,是偷偷的低下頭自己禱告。平常講話是那麼流利,但禱告時卻說不出話來,覺得沒有資格在神面前講話,腦子是開放,心門卻是緊鎖著的。我嘗試禱告,初時很不流利,但奇怪,逾禱告逾通暢。最後,我深感慚愧,我覺得我的頭早應低下來,神老早已在愛我,看守我。我對這樣的禮物不是歡喜地快快接受,卻是在那裡挑挑選選、猜猜疑疑,我怎能夠徹底為主所得呢?當我徹底底下頭來禱告後,才感到渾身舒暢。當我再到教會時,已改變成另一個人,十分享受教會敬拜的氣氛,能夠真的敬拜神。

通向永恆之路

世上最好的理論也得承認,它不能提供你第二個生命。正如保爾.柯查金所說:人生是寶貴的,因為生命對人只有一次;當我們臨終時,不要為我們虛渡年華悔恨,也不要為我們碌碌無為後悔……。如果人的來歷是不明不白,是進化來的,那無論你在生時得著怎樣大的價值,都要隨著這宇宙的毀滅,那人生的價值還是可以忽略不計。中國所有的哲學、宗教都不是在真理的道路上直通到底的,因而有所謂「儒釋道」互補的說法。只有聖經的真理從你的生到你的死都有交代,告訴你世界是怎樣來的,人是怎樣來的,世界為甚麼有這麼多痛苦。人為甚麼不能找到神的路。我們的神是全能全知的神,不是人靠自己悟出來的,乃是從上面啟示下來的,人自己找的路只有死亡的路,因為人都是罪人。當你看見大群人走在大路上的時候,千萬別胡亂擠進去,那是死亡的路。歷史證明是那樣的,轟轟烈烈的群眾運動,導致的是悲慘的失敗,事實一再告訴我們,包括六四事件也是那樣,只能造成悲劇。

人生的路不是那樣簡單由人走成的,若是讓神的大道來帥領中華民族,被福音所感動、改造,我們才能真正走在這條路上。這路是通到永恆。耶穌說:我是道路、真理、生命。一開始就是道路,首先要找到道路。我們要怎樣走?神的話是我們腳前的燈,路上的光,我們每一步均需依賴祂,每一步均須親近祂信靠祂。人真正的滿足是從神那裡來,只有神能填滿你空虛的心。你心不會安寧,除非你安息在主的懷裡。為甚麼人總是追求永恆,總是祈求不朽?因為神的永恆;為甚麼人總是追求愛?因為神就是愛;我們最大痛苦是甚麼?是關係破裂,人與神的關係破裂是最大痛苦的悲劇。這個破裂從人的不信開始,在伊甸園中亞當和夏娃,就是因為不信神,懷疑神對他們的好意,聽信了撒但的挑撥,因此神與人的關係便破裂了。破裂是從人的不信開始,傷口的治療是從相信開始,需要相信來恢復,回到神的道路上,我們的生命就得著最大的滿足。

(一九九四年金山灣區秋令營講詞,巫凌賽君整理)

本文鏈結:http://ccmusa.org/read/read.aspx?id=ctd19950801
網上轉貼請註明「原載《中信》月刊第400期(中國信徒佈道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