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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刺玫瑰

自由人

年近六十,回顾我的人生轨迹,让我无法不感叹:我早在母腹中就被上帝所拣选,因着祂的怜悯,我成为祂的儿女。

走出贫寒

我父母属工薪阶层,目不识丁。我家住在城市偏远的贫困郊区,五口人挤在极其窄小简陋的一间屋里,记忆中,除了贫穷还是贫穷。

1976年秋天,18岁的我同其他毕业生一样,被送到农村务农。那时是中国文化大革命年代,“扎根农村干革命”的口号激励着一代年轻人,凡是去了农村的城市青年,凭着一腔热血都打算在农村扎根一辈子。由于小时候家庭环境的缘故,练就了我吃苦耐劳的本领。虽然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着饔飧不饱的日子,但我并没有觉得苦到哪里。

到农村务农半年之后的1977年春天,忽然传来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自1966年到1976年十年间的高中和初中毕业生都可以一起参加全国大专院校的入学考试。这个喜讯把本来打算“安分守己”在农村干一辈子“革命”的青年的心一下子搅动起来,忘记了曾经发过的誓言,我就是其中一员。我立刻开始收集过去学过的中学课本,白天下地干农活,晚上点灯熬夜拼命复习,1978年我考取省会一个大学的历史系。十年的毕业生一起考,可以想像如同考状元一般难,录取比例只有6%左右,我心里那种得意和骄傲就甭提了。

娶到靓妻

四年大学毕业后,我被分到市轻工局的一个宣传部门。后来有个机会,我认识了一位非常漂亮的还在读大学四年级的女生。再后来我们恋爱,毕业不久便结婚成家。很多人羡慕我娶到一个漂亮的太太,可是他们却不了解我所受的“磨难”。结婚前,她就给我一些关于家务事的约法三章,我要做很多家务。婚后她对家庭似乎没有什么责任感,常常心情不好时就不去上班。我的个性比较热情阳光,而她却是非常阴冷:看任何人都是负面,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几乎很少看到她开心喜乐过,每天我下班回家看到她的脸就像是谁欠了她似的。为了博她千金一笑,我常使出浑身解数,请吃饭,带出去散步,或者看电影;然而效果只是那么几个小时而已,很快她就恢复成冰冷的老样子,真是“玫瑰虽好看,但却有刺”。

想一想,太太也算是下嫁于我。我相貌平平不说,既没房也没钱,所学的专业也看不出会有什么前途。结婚时,银行账上只有三位数字,所以我们没办婚宴,没买婚服,用仅有的积蓄到南方旅行了十天。虽然太太不好伺候,但她不看重物质金钱这一点,让我已很知足。所以无论太太怎样“折磨”我,我都忍耐,反倒觉得亏欠她,一心想要给她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走向成功

我的工作很乏味古板,但我还是勤勤恳恳,希望有成功的转机。我在大学时就喜欢英文,毕业后仍持续学习。后来有位领导发现我竟然懂点英文,立刻把我从宣传部调到了对外业务部。之后就多次参加对外招商,不久又被调到外经委的外资处。我很庆幸自己有如此好运,出国像走马灯一样频繁,常常和市里的有关领导同行,的确令人羡慕。几年后我在公职之余开始有了一个可以独立运行的公司。事业如日中天时,一颗骄傲自大的心越来越膨胀起来。我一直很笃信“天道酬勤”这句成语,之所以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打拼出来的。

太太出国

太太自从大学毕业后,几乎每两年换一个工作,只要她对所做的工作熟悉一段时间后便开始厌烦,接着就要换工作,否则就怠工。研究所换了两家,后又换到她本来瞧不起的外贸公司。没到两年,又换到香港公司在国内设立的办事处。两年后,她自己开公司做了老板,几年来不断地折腾,从没有消停过。当然,我们的生活水平也在不断提高,但她在家里多半时候仍然是那张冷冷的脸。

有一天,太太告诉我她要出国,我一听当即要昏过去。这明摆着她要放弃眼前的好日子,自讨苦吃。我怎么能接受呢?“妳出国要是再厌烦了,还要去哪里?去月球上吗?”我这样问她。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拗得过她?在这些事情上,我永远都是败在她手下,无法不妥协,因为我实在很珍惜我们的关系。

太太倒很干脆利落,一甩手带着儿子就走人了,自己公司的业务也扔掉不管。我实在奈何不了她,只能任由她折腾。

我仍然很得意我的公司,忙着跟市里的一些头头脑脑们打交道,不亦乐乎。然而,太太不在,我的热情开始慢慢减退,因为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而太太丝毫不欣赏我的成功,甚至曾要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走上仕途之路,她就和我离婚!有多少太太望眼欲穿地盼望自己的老公能升个一官半职,可她对我的成就并不在乎,她到底要什么令我困惑不解。

太太出国不久,几乎每次打电话第一句话就问我什么时候辞职跟她团聚。对此我非常不高兴,是她自己要出国的,又不是我逼的,而她现在竟然无理要求我放弃自己辛苦打拼出来的事业,岂不是太过分了?我说:“我出国能做什么?难道让我放弃现有的去打餐馆工吗?”因此,电话两端常常是以吵架结束。太太痛苦,我更烦恼。我很挣扎,对未来一片茫然,不知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命运转折

命运常常跟人开玩笑。就在这时,宠我的局长要离职退休了,接替他位置的偏偏是那个很讨厌我的人,我的好日子即刻一落千丈。他开始找茬刁难我的公司,又是查账又是设关卡,甚至连我出国探亲的机会也被强制取消了,那时我第一次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

我拿起电话,告诉太太我无法定期探亲了。本以为她会埋怨或悲伤流泪,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地安静。“妳怎么那么平静啊?”我问。她喜乐地说:“我去教会了,我信上帝了。”

她心平静,我这边却在煎熬度日。我发现人生所谓的光彩是那样地虚无缥缈,忽然对家庭生活很期待。太太虽然不是小鸟依人型,却是我生命中的伴侣,我恨不得马上能见到她。再诱人的地位,再多的钱财,对我来说有多大意义呢?几个月后,当我的情形一有好转,我立刻辞掉政府公职,飞到美国跟太太和儿子团聚了。

然而,跟家人团聚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无法想通发生在我身上的一连串事情。后来太太告诉我,她为我们之间的分开一直迫切祷告。她说她无法劝说我放下工作,如果硬性逼我放弃事业,我们以后的关系也可想而知。

上帝恩典

相聚之后,最让我难以想像的是太太的变化。本来她是一个对别人十分冷漠、对任何事情都没有热情的人,想不到她会去关心别人,这些人既不是家人也不是什么朋友,而是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她对别人的看法正面也多于负面了,对我也很少頣指气使。即使有时我们有些口角,也不再见她冷战数日。婚前的约法三章也没有了,对我关怀有加。常言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以前我曾试着多次想要改变她,但是都不奏效。

一个人生命的改变,如果不是神迹那是什么?如果不是上帝允许一些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让我看到什么是重要的,我怎么可能服服贴贴地甘愿放下自己打拼出来的一切,而跟家人团聚呢?上帝做工太奇妙太智慧了!在以后的教会生活中,祂怜悯地开启我灵里的瞎眼,让我看到自己的无知愚昧和内心的骄傲。我是个有罪的人,是上帝为我铺好了恩典之路,“祂从灰尘里抬举贫寒人,从粪堆中提拔穷乏人,使他们与王子同坐,得着荣耀的座位。地的柱子属于耶和华;祂将世界立在其上。”(撒母耳记上2:8)愿所有的感恩都归与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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