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簡單卻難唱的人生歌

羅妮麗

新冠疫情期間，我回到中國看望年邁的父母。為了遵守防疫規定，我先在賓館獨自隔離了三週。當我與父母重逢的那一刻，之前所有的辛苦都變得值得。回家後我深居簡出，除了在線上為研究生們授課，就是陪母親去她的聲樂老師和鋼琴老師家。母親年紀雖大，但心中一直懷抱著一個單純又美麗的願望──在教會的詩班中，用歌聲榮耀上帝。

有一天，音樂老師笑著對我說：「妳也來學唱歌吧！」於是我就陪母親一起上聲樂課。老師教我先唱《花非花》，這首歌的歌詞是中國著名音樂教育家與作曲家黃自（Huang Zi, 1904-1938）改編自唐代詩人白居易的同名詩。歌詞簡短，旋律簡單，既是對美的讚歎，也是對命運無常的歎息：「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花非花》是聲樂訓練的基礎曲目，因為它旋律極簡，透過開口音與閉口音的對比與交替，來訓練歌者的頭腔、口腔和胸腔。老師說：「妳必須先把這首歌唱準，我才會教妳下一首歌。」於是我一遍又一遍地練唱。

就在我趕到機場準備回美國時接到消息：我最親密的博士同學和大學同事，因感染新冠病毒忽然去世了。我整個人在飛機上泣不成聲，從中國一路哭到美國。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花非花，霧非霧」的真正含義。更沒想到，三天後她的丈夫也隨她而去。

生命真的太短暫了，就像玫瑰花瓣上的一顆露珠，太陽一照就不見了。那首歌，不再只是我聲樂的練習，而是我對逝去摯友最深的思念。

慶幸的是，我的同學和她丈夫都是虔誠的基督徒，有大學同事對我說，她在人生最後的時候非常平靜。他們夫婦如今都安息在主耶穌的懷中，等候那榮耀復活的日子。

白居易在千年前寫下的《花非花》，正是在試圖表達一種人類共同的困惑：我們的存在，就像春夢與朝雲，來無影，去無蹤。這短暫與虛幻的人生，到底有沒有意義？

感恩的是，創造天地又愛我們到底的上帝，差派愛子耶穌誕生為人，用十字架上的寶血和第三天從死裡復活的空墳墓，解答了我們一代又一代人最大的人生困惑。在耶穌基督裡，人生雖短暫，卻不再虛無；死亡雖真實，卻不再是終點。祂說：「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凡活著信我的人必永遠不死。」（約翰福音11:25-26）主耶穌的使徒保羅說：「論到睡了的人，我們不願意弟兄們不知道，恐怕你們憂傷，像那些沒有指望的人一樣。我們若信耶穌死而復活了，那已經在耶穌裡睡了的人，上帝也必將他們與耶穌一同帶來。」（帖撒羅尼迦前書4:13-14）

人生的歌，有時真的唱不下去。我們會疲憊、會流淚、會被無常擊倒，但感謝上帝，祂的信實不改變，祂的愛不止息。因著信仰，我深信：有一天，我要和我的那位同學在天堂重逢，那裡再沒有眼淚、沒有死亡、沒有分離，我們要和天使們一道唱那榮耀上帝的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