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靈魂關進籠子

劉樹鵬

有一次我去河邊散步，在一個樹林裡看到一隻小鳥掛到一張網子上。經過苦苦掙扎之後，小鳥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絕望地垂著頭。

我用刀子割破絲網的線，把小鳥解救出來。這隻毛絨絨的小鳥在我手心裡待了一會兒，就展開翅膀飛了起來。牠先是落在一棵大楊樹的樹梢上，後來又抖動翅膀，向遼闊的天空飛去，那是一隻夜鶯。初夏的夜裡，月影照進窗戶，就能聽到運河岸邊傳來夜鶯的歌聲。

美國作家索爾•貝婁寫過一篇散文《一件小事的震動》。他在這篇文章中提到，自己小時候從樹林裡捉到一隻小畫眉，關在籠子裡，想讓牠為自己一個人歌唱。小畫眉先是不停地拍打翅膀，在籠子裡飛來飛去，後來漸漸安靜下來。小貝婁很高興，把籠子掛在自己家的後院裡。

第二天，他看到一隻成年畫眉站在籠子旁，餵籠子裡的小畫眉吃了很多類似梅子的東西。沒想到第三天，當小貝婁再去看那隻小畫眉時，發現牠竟然死了。他感到很困惑，小鳥不是得到母鳥的照顧，吃了不少食物嗎？怎麼還會死呢？

後來，一位來家裡小住的鳥類學家告訴他，當一隻美洲畫眉發現自己的孩子被關在籠子裡，就一定要餵小畫眉足以致死的毒梅。母鳥似乎堅信，孩子死了總比活著作囚徒好。鳥類學家的話讓小貝婁受到震動，他似乎一下子長大了。原來這小小的生物對自由的理解竟是這樣深刻，從此他再也不把任何活物關進籠子裡。

而人對自由的理解，比得上一隻小小的畫眉嗎？多少人為了一點點罪的賞賜，寧可把自己的靈魂關進籠子裡。生命在本質上需要自由，失去自由地活著，還有甚麼意義呢？當然，自由不是指那種在慾望和自我中不被約束，反倒是人不住在罪的牢籠裡，不在罪中享樂，而是靈在上帝的生命和真理的天空中翱翔，不受罪的捆綁和羈絆。主耶穌說：「你們若常常遵守我的道，就真是我的門徒；你們必曉得真理，真理必叫你們得以自由。」（約翰福音8:31-32）

法國畫家讓•弗朗索瓦•米勒回憶說，他小時候睡懶覺的時候，祖母常常來拍他的屁股喊他起床：「小弗朗索瓦，快點起床吧！你聽聽，小鳥早就在樹梢上歌頌上帝的榮光了。」當米勒成年後，要去巴黎闖蕩的時候，祖母嚴肅地對他說：「如果你背叛上帝的話，我寧願你去死。」

當我剛讀米勒傳記的時候，實在有些不能理解，祖母怎麼會對孫子說如此嚴厲的話？後來才明白，祖母的話和自由有關係。對這位敬虔的老人來說，背叛了上帝，一個人的靈魂便被關進了籠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