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老有所依

萬龍瑞

我已74歲了，在中國當教師直到退休。因兩個女兒都在美國工作，我和老伴於2008年7月來到美國。

我的經歷自然是受無神論教育長大的，只知道中國有個偉大領袖毛澤東，根本不知道有上帝的存在。所以剛到美國時，聽說女婿信主耶穌還要受洗，就覺得很驚奇。在以後的日子裡，我開始思考很多以前從沒認真思考過的問題。

宇宙從哪裡來？

到了星期日，女兒女婿帶我和老伴去了教堂。當時，我只是帶著一種好奇的心態去看看，卻受到弟兄姊妹們的熱情歡迎，又是讓座，又是端茶。後來去多了，更看到他們身上的很多美德。但是要我信他們的上帝確實很難，我以生活富足、為人正派、孩子有出息為滿足，為甚麼還要信上帝？除非我親眼看見祂、經歷祂。每逢星期日，我就到教堂聽講經傳道，也去了一些福音營聽牧師佈道，看一些福音錄影，讀里程的《遊子吟》。慢慢地我開始相信天地萬物有一位主宰，那主宰就是上帝。這個看見和思想有如此大的轉變，讓我自己都很驚訝。

宇宙是怎麼來的？地球繞著太陽轉為何那麼有規律，冷暖適宜人居住？陽光、空氣、水為何那麼適宜人和動植物的生長？這些問題我回答不了。造樓房總會有人來設計，但造宇宙可不是人所能勝任的了。然而宇宙不會是偶然形成的，一定是有超人類、比宇宙還大的生命設計者，一定是那位具有無限大能的上帝。人和上帝不在一個時空裡，性情、能力不能同日而語。卑微而又渺小的人類當然無法用肉眼見到無限大的真神，能用肉眼見到的事物都極其有限。人用肉眼甚至都看不見風、空氣、電波等很多東西，又何況是創造天地萬有的上帝！我現在明白了，之所以不認識上帝，是因為我用錯了器官，我應該用心靈去相信祂，並誠懇地敬拜祂。

我何罪之有？

除了參加教會的主日敬拜，我還參加教會的讀書會和查經班，開始讀聖經。感謝哥倫比亞教會的李牧師帶我們參加讀書會和查經團契，並親自開車接送我們。讀經遇到很多問題，都是在車上請教李牧師。最使我感動的是領我們查經的陳弟兄和高姊妹，他倆年過80高齡，對聖經背得很熟，多少章多少節張口就來，分析講解也很透徹。有位凌姊妹年邁90多歲，還自己開車去教堂和牧師家敬拜上帝，查經非常認真，頭腦也很清晰，對主耶穌是那麼敬虔、順服。這些榜樣都激勵著我。

學習中，遇到的問題之一就是要面對「我是罪人」的話題。以前我認為自己是「老老實實地做人，認認真真地教書」，奉公守法，何罪之有？通過聽講道，查聖經，我慢慢認識到，人憑行為看人，上帝卻是憑內心看罪人。在公正聖潔的上帝眼中，人人都是罪人。從外表看，我是個好人，但上帝知道，我不能做到盡善盡美，而且善惡標準也是從自我出發。因著自愛的緣故，人無法看見自己心裡真實的光景，如聖經以賽亞書五章20節所說的那樣，還會「稱惡為善，稱善為惡」，這句話一針見血地刺到我的疼處。

我在教書育人過程中，把學生分成三六九等，喜歡學習好的學生，討厭學習差的學生，將期中期末考試成績按分數排隊，公佈於眾。召開家長會，連學習差的學生家長也一起批評，所以這一類學生的家長很害怕開家長會。每年高考後也分類排隊，升入重點大學和本科大學的學生給老師送紀念品，合影留念；升入專科和中專的學生次之；沒考上的學生就灰溜溜地遠遠躲開。每年都統計從我校高中畢業升入大學，又出國留學的有多少，做官的有多少，當老闆的有多少，這些都是我們學校驕傲的資本。我對學習差的學生批評，甚至挖苦，美其名曰「恨鐵不成鋼」，實際上這些做法都是為自己升職、漲工資打基礎，是自己的私慾和貪婪在作怪。我的愛是有條件、有限的，不是愛所有的人，更談不上愛人如己。

我相信是聖靈的光照，讓我從自己深處醒悟過來。過去我不以罪為恥，反以好人自居，哪知辛辛苦苦幹了一輩子教育工作，卻也辛辛苦苦犯了一輩子的罪。上帝正是為了見證和救贖我們的罪，居然將自己的獨生子耶穌基督犧牲在十字架上，我為甚麼還要對自己是罪人如此糾結？想到這裡，我非常難過，甘心情願地在主耶穌面前悔改。我在年邁之時成為基督徒，成為上帝的孩子，這是我一生最美的祝福。

是大耳朵帶來的福嗎？

我的同事和朋友們常說：「老萬的耳朵大，有福氣。」老伴則說：「聾子的耳朵，擺設。」的確是這樣，我的耳朵聾了四年多了。退休前起早睡晚，忙忙碌碌，太辛苦了。退休後沒事幹，比忙忙碌碌還難熬。老伴又體弱多病，兩個女兒全在美國，還讓我和老伴牽腸掛肚，天天坐在沙發上等女兒的電話。

我常常寫幾句詩抒發思念之情：「寂寞獨坐似痴呆，思縷牽動父女情。歡聚歲月幕幕現，陣陣花鈴破夢境。」

看著老伴織著毛衣掉眼淚，便感歎：「串針引線連海外，毛衣暖女掛心懷。天天叨念祝福語，電話鈴響喜訊來。」

每年春節，女兒給我們從網上訂來一個花籃，我又欣慰地賦詩一首：「海外寄語一束花，老爸老媽樂開懷。女兒奮進事業興，欣喜若狂獨自誇。」

那時候我倆雖不愁吃喝，生活富裕，但那種福氣不過是物質層面上的享受。我倆的孤獨、寂寞、愁苦、思念等等，一直在纏繞著。單憑耳朵大，是不會得福的，心裡沒快樂，不平安，老伴整天唉聲歎氣，怎麼會有福呢？

是上帝把我們帶到美國，與兒女團聚。在我們年老之際，我們不僅在美國得到綠卡，更有上帝賜給我們永遠的生命，為我們預備了天上的家。女兒女婿都很愛主耶穌，彼此相愛，生活幸福美滿。他們對我們也體貼孝順，無微不至。

女兒給我買了兩個助聽器，大耳朵也不「聾」了。我老伴患糖尿病20 多年，得腦血栓四次，四肢不能動，嗓子啞，全身多處疼，常感冒，在國內時整天唉聲歎氣，常說：「還不如死了好！」到美國後，教會眾弟兄姊妹們噓寒問暖，諸般照顧。在伯明翰也好，在巴爾的摩也好，不論到哪裡都有教會親人。李牧師、黃醫生夫婦、張瑞新弟兄、Mary姊妹等等，都是上帝安排在我生命中，給了我們很多的關心。現在老伴心情舒暢，病也減少了。兩年來她很少感冒，頭和腿也不痛了，經醫院檢查，腿也大有好轉，不用動手術了。她的乳房滴血四年多，在中國醫院檢查四次，也找不出甚麼原因。來到巴爾的摩，經醫院檢查是癌前病變，動了手術，正在康復之中。老伴身體越來越好，「年輕的夫妻，老來的伴」，豈不是晚年之福？！我懂得了，信上帝不是為了追求直接的、眼前的、物質的好處，但滿有恩典和憐憫的上帝，會照祂的旨意施恩供應。

我最大的福氣是能從上帝那裡常常得到愛的力量和真理的鞭策，從心裡感到快樂和平安。我對罪變得敏感，盡量不做主耶穌不喜歡的事情，盡量討祂的喜悅。我幾乎把大部分時間用在親近主耶穌上。每天全神貫注地讀聖經、寫體會，將聖經詩句摘抄在紙片上隨身攜帶，早晨和下午散步時就默念。背錯或想不起來，就拿出紙片來糾正。睡前默背直到入睡，這樣越讀體會越深刻，越感到聖靈在我心中，更感到全知、全德、全愛、全能的上帝是何等偉大！

去年聖誕節臨近，我思緒萬千，萬分感動，還和教會其他弟兄一起編寫了表演節目，登台用五音不全的嗓子高歌頌讚上帝。70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登台表演，一切榮耀歸於主耶穌！

回首這一路的恩典都不是偶然的，更不是我們配得的，乃是上帝白白賞賜給我們。我願跟隨主，直到永遠，阿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