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橋

葉特生

從家住的地方到三藩市區，要經過一道橋。

橋建於百多年前，屢經風雨地震，看盡人間滄桑，紋絲不動。這橋從啟用到今日，都不愧是人類文明史上的得意傑作。

它就是鼎鼎有名的「金門大橋」。

這條鐵索橋仿如暗紅色巨龍，雄跨風貌怡人的金山灣。從橋面垂直看海，等如站在二百層高的大廈頂看下去，海面風高浪急，膽子大的人，也不禁腿軟手發抖。

偏偏有人膽敢自橋上跳下去。

大橋落成以來，官方記錄跳橋身死的人數達九百四十名，另外有四百二十二個疑案因撈不到屍體，不算在內。

橋太高太險，跳下去的人，絕大多數立即喪生。

若不是有非死不可的決心和豁出去的勇氣，絕不會跑到這穚上尋短見。

但來尋死路的人絡繹不絕。今年初，一個父親把他三歲女兒拋下去，自己也縱身隨著去了。

所以這座漂亮而驕傲的橋，有另一個令人喪氣的別號──自殺橋。

螻蟻也貪生。橋畔禮品店店員說，有時聽到自殺者躍下時發出凄厲尖叫，相信是那人大石般急墜衝向死亡時，忽然不想死了。

不想死又去尋死，是人間最大的悲哀。一個七十二歲老人在穚上留下遺書：「適者生存，但我是不適者。」

偉大的建築，迷人的景色，美好的世界，醫治不了沮喪的心情。

市政府準備在橋上安裝緊急電話直通防止自殺處，或者在橋邊加建欄干。

這都是辦法，但只是治標的辦法。

防人在橋上死，防不了人在其他地方尋死，也解不了人的心頭死結。

往下跳，以為一了百了，結果家人傷心、朋友痛心，增添幾許遺憾。

治本方法不是往下，而是往上看。

早晨的金門橋，藏在滔滔滾滾的迷霧中，白茫茫，探手可掬雲彩，連前面車子都看不真切。但未幾，雲破日出，一綫曙光來自高天，透射橋頂，每朵雲彩赫然鑲著金邊。

苦痛的人間，常使人喪失求生意志，許多人即使沒付諸行動，但困在疲累苦悶中，常感生不如死。但有一股來自高天的力量，又令人恢復生趣。

這些年來，我見過無數疲倦飄泊的靈魂獲得歇息，空虛無聊的生活得著滿足，癱軟倒地的人又爬起來昂首走路。

不約而同，他們都是因聽見了天上慈愛的聲音，以信心倚靠真神。

再不必在穚邊設欄干，內心有平安的人不會自殺；不必裝緊急電話，我們的心就是與神溝通的所在。

靜下來，打開你的心，不用撥號，你隨時聽得見上帝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