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条迂回曲折的路
江南
1999年末,我来到马来西亚吉隆坡一所私立学院,攻读英国大学联办课程。当时像我这样的留学生不少,大家一起学习,有说有笑,并不孤单。
在家拜佛
为了节省开支,我没住进学校宿舍,而是和同学租住店屋。很不巧,一楼是间酒吧,一到晚上熙熙攘攘,龙蛇杂聚,吵得要命。二楼是办公室,过道总是香火不断,烟雾缭绕。我们上下楼时常怕不小心踢翻他们的贡品。三楼房间虽简陋,但价格便宜,距离学校近,我和几个同学也就住了下来。邻居是一位本地华人记者,说一口流利的华语,也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他是佛教徒,每个礼拜六都去佛堂拜佛。我当时不信鬼神,但也不排斥去佛堂。佛堂里大大小小的偶像很多,我也跟着大伙儿拜,后来开始吃斋,看佛书,又在房间摆放了弥勒佛。和男友分手后,我们仍去佛堂,虽然见面有些尴尬,但我告诉自己,我来是拜拜的。
不久,一位当地同学也搬来我们这个蜗居。她叫许文绮,是虔诚基督徒。我们是同班的,至今十几年仍是好朋友。起初文绮向我传福音,我很抗拒,总觉得自己已有宗教信仰,我都没要妳去拜佛,妳为何总叫我信基督?
生活学习仍旧继续进行,也许疏懒,也许不想见到旧情人,渐渐就不去佛堂,自己在家里拜拜便算,所求的不外每科考试顺利过关和提高英文水平。
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2001年,我认识了符芝铭。他是我现在的丈夫,从小在教会长大,是基督徒,也是文绮的同学,我们三人在一起很开心。虽然都不富裕,但都懂得积极向上,勤俭节约,唯一的磨擦就是信仰。
他们总是抓我去教会听道理,教会的弟兄姊妹对我很热情;可他们越热情,我就越抗拒。听牧师证道像听天书一样,不懂。对牧师的很多观点也并不认同,每次刚坐下就盼望聚会赶快结束。
牧师和师母很关怀我,每月送我限量版福音刊物。他们也看出我的心意,对我说,即使不信基督,也不妨多了解些,好知道自己为什么信这个不信那个。这也是道理,我开始随便翻看那些书籍。
就在大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我总是睡不好,心神不宁,害怕黑夜。因为只要一睡觉,每次将睡半睡的时候,就有不干净的东西来搅扰我,就是俗称的鬼压床。睡梦中,我总感觉有东西要拉我去什么地方。我拼命挣扎,呼喊,醒来后极度疲倦,浑身冒汗,几乎每晚都是这样。我害怕极了!不敢睡觉,一段日子后,我感觉自己快精神错乱了,总觉得有东西跟着我。
因为害怕,我要求文绮在我房间打地铺陪我,可是情况并没有好转。更可怕的是,有一天文绮告诉我,她也看到了那不干净的东西,就在隔壁同学的房间里。同住的其他同学也说有些不对劲的感觉。我更加害怕了,于是去找牧师。记得那天是主日,礼拜完了,牧师和师母带着诗班的弟兄姊妹来到我的住处,一进门牧师就看到了那弥勒佛。于是他大声呵斥,师母则带领诗班唱诗歌,并撕下我贴在墙上的诸多歌星、明星海报,过程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驱魔赶鬼仪式。师母为我祷告后,勉励我要依靠上帝,不要害怕,因为没有任何权柄高于上帝,靠主必定得胜有余。
当时我并不十分明白师母的话,只想尽快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赶走就好。牧师收走了我的弥勒佛和佛书。我担心会给他带来麻烦或不幸,临走时悄悄问他打算怎样处置这佛像。牧师劝我不必担心,说他已经不知道砸碎了多少个偶像,不会有事的,耶和华(上帝)的大能胜于一切。他反问我,为什么以前没事,而在我想要了解上帝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呢?每次鬼压床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两股力量在较量,相信是上帝每次把我从魔鬼手中拉回来,让我醒来。
很奇妙,从此以后,我的生活回归正常,不再惧怕,信心成长,渐渐地快乐起来。虽然还不了解上帝,但不再排斥去教会,有时还和文绮一起读圣经。记得牧师说过,人生来就在罪里,上帝差祂的儿子耶稣基督降生,为偿还我们的罪债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这就是救恩。终于在2002年12月,我接受耶稣基督作为我的救主,受洗正式成为基督徒。在那一刻,我得着了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找到了回家的路。
爱情路上
2003年初,我完成大学学业,5月要去英国研究院进修。这时我和符芝铭要好,他在机场对我说:“妳要好好读书。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能承诺妳什么,等我有钱了,一定去中国娶妳。”我流着眼泪进了关口。
英国研究生的课程排得很紧,稍有余闲还要兼职。又因为不知和芝铭的关系有没有前途,就渐渐疏于联系,感情也渐趋淡薄。在忙碌的同时,我也疏远了上帝,没去教会,不读圣经。
有一年的复活节假期,我打算回马来西亚看芝铭,机票订好了,想给他一个惊喜。但因好久没联系,便在电话中试探:“如果我下个礼拜回去,你能不能拿假期陪我?”那边芝铭却提不起劲,说他刚失业,需要的是一份工作,没心情也没经济能力度假。固执的我并不理解,觉得他这种情况正需要度假,结果两人争执起来。后来我取消机票,以后几乎与他失去联系。至此,我只想通过个人努力改善生活,每天从早忙到晚,以为这就是充实。其实心里挺空虚、孤单。
有一天在住所,无意间听到一首熟悉的旋律,那是芝铭最爱的歌,顿时往事历历在目,思念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决定找回心中失去的爱,我打电话给芝铭,他拒绝了我,理由是怕我再离开他。我难过极了,无法集中精神做事,有天晚上连人带车从高速公路上翻滚到下面20多米深的一个大农场上,惊吓了正在休息的乳牛。车子四脚朝天,还好我被安全带紧紧勒住。我从破碎的车窗中爬出来,朝高速公路上的灯光爬去,身上沾满玻璃碎片、泥巴和牛粪。车子报废了,我却只受点皮外伤。这是神迹,上帝再次从魔鬼手中把我救回来。
劫后余生,我决定亲自走一趟马来西亚。即使被拒绝,我也要面对面地听到芝铭的答覆。结果得到一个美好结局,我们在主里相亲相爱,决定在主里建立一个基督化家庭。
小信失迷
2007年我回到吉隆坡,在一所私立大学任职。当时我英国的导师辞职,他临走前,我上交了博士论文草稿,期待很快完成学习。然而新的工作环境不像我想像中那么和谐,压力相当大。同事间明争暗斗得非常厉害。我失迷了,以为优胜劣败是自然选择。为了生存,我明知道不对的事,还是去做,然后向上帝忏悔,求得心理上的安慰,完全把上帝的话丢在一旁。主耶稣说:“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有人强逼你走一里路,你就同他走二里;有求你的,就给他;有向你借贷的,不可推辞。”(马太福音五39至42)我完全违背了上帝爱人如己的教导。在工作中急功近利,排挤人,算计人,当然也被排挤和被算计。时间久了,也不觉得内疚,反而更加痛恨工作中的对头,甚至在祷告中诅咒对方,希望上帝惩罚他们,简直是被魔鬼冲昏了头。上帝是公正的,我也受到了惩罚。斗来斗去,两败俱伤。工作不开心,学业不顺利。在无休止的争斗中,我也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但博士论文一拖再拖。后来换了工作,因不认识自己的问题,没有谦卑的心,人际关系还是很糟糕。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信。
回归正路
这信是我的导师写来的,因种种原因他不能继续指导我了,特写信向我说明。我当时感觉很失落,这意味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毕业,新导师是否认可我已经做的研究,还是要重新开始?顿时间觉得这么多年来的付出没有任何收获,工作一塌糊涂,现在学业又渺茫。2009年我辞工回英国,立志要把学业完成,再次跟芝铭离别。还好他很支持我的决定。
学校给我安排了新导师,两个月后,我正式交上论文。又等了六个月,我参加答辩。在准备答辩的过程中,我发现论文有很多漏洞,但已经提交,不能更改。于是每天祷告。2010年2月24日,我永远忘不了这天,答辩的结果是不通过。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么多年的努力不被肯定。那天我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了一个晚上,追问上帝为何让我这么失败。这是报应吗?想想未来,一片茫然。我不想成为芝铭的负担,我要自食其力,要比别人强。但眼前的一切,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拿到文凭。这意味着我要在英国再读上三到四年。当时我已经30岁了,不管从时间上还是经济上都是不允许的,我不知该怎样跟父母亲和芝铭交代。就在我彷徨无助时,上帝回应了我的祈求。
答辩后第三天,我收到学校的通知,告诉我对答辩的结果很失望,但也意识到学校当为此事负责,导师的指导和更换都存在问题;如果我打算重修,学校将为我提供最大的支持,包括全免学费和住宿费,希望我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学业。我很感激学校的支持,在与家人商讨之后,我接受了学校的建议,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中。感谢主,那段时间经济上我并不缺乏,每天学习十到十一个小时,在学习中也有了新的体会和收获,事事依靠上帝,祈求圣灵的带领。
同年夏天,我的第二位导师也辞职了,我的回应是要更努力学习。在上帝保守下,2011年10月我成功地通过了博士论文的答辩,得到了老师们一致好评。学习期间,我还在英国和澳大利亚发表学术文章,参加国际研讨会,博士论文也被英国国家图书馆收藏,作为数码资料供读者参考。学校也把我的研究成果放在网站上,以鼓励更多同学。所有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发生,这全是上帝的恩典。祂让我经历痛苦,是为了使我得着最好的。在主的旨意中行走,永不会迷失方向。我之前的痛苦是因自己小信,没遵行上帝的旨意,只按自己的想法任意而行。
感谢上帝,差遣祂的独生爱子主耶稣基督降世寻找罪人,为我们钉死在十字架上,以祂的宝血洗净我们的罪。试问有哪一位神愿意为我们这些罪人舍命呢?只有上帝的爱是无条件和永恒的。
我的祷告
我真羡慕那些全家同心信耶稣的家庭,他们日后可在天堂重聚,都得永生,不至分离。可是,我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长辈们大多是共产党员,无神论者,我外公曾是部队里的教师,共产主义无神论在他们的思想里已根深蒂固。他们不反对我信耶稣就已难得,要他们信耶稣,在我看来难于登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让他们明白。但牧师纠正了我的看法,说:“不要小看上帝的大能。首先妳要坚定信心,不可动摇,并要为他们祷告。”
我是外婆一手带大的,与她感情颇为深厚。我出国留学没多久,外婆就中风瘫痪,不能够说话。我决心要好好学习,赚钱给外婆看最好的医生,医好她的病。2011年春节前夕,我兴奋地打电话告诉妈妈我订了机票,要回家过春节。妈妈见瞒不住了,这时才告诉我,外婆于2009年已经去世了,因怕影响我的学习,一直没告诉我。我顿时如五雷轰顶,心里的悲痛无法表述。我还未尽孝道,外婆还没来得及听到福音,就这么走了。外婆去了哪里?我还能不能再见到她呢?外婆会生我的气吗?从那以后,我每次回家都向家人传福音。爷爷、奶奶还有外公都已经八十几岁了,这让我更加着急。只有为他们祷告,祷告,再祷告,希望有一天上帝的感动能够临到我的家人。如果用我的生命可以换回他们的救赎,我愿意立刻献上自己。
毕业典礼那天,我特别邀请父母亲去英国分享我的喜悦。同时也希望能够带他们走进上帝的教会,聆听牧师证道。可能他们不会马上明白,可能他们像我从前一样非常排斥;但只要他们有机会和上帝接触,就有机会领受救恩。祈求上帝引领保守他们归回祂的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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