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來了

方華

老三跟我講她自己創作的新版「狼來了」故事：

小明在路上走，聽到後面一聲吆喝：「小心滾水！」他連忙閃到一旁讓路，看到一位大叔推著堆滿東西的木頭車過去了。小明心中嘀咕：「原來不是滾水。」過了幾天，小明走在路上，又聽到後面一聲吆喝：「小心滾水！」就又讓到一旁去。他看到大叔推著載了雜物的木頭車走過去。小明再次嘀咕：「根本不是滾水。」又有一天，小明在路上走的時候，又聽到後面「小心滾水！」的吆喝，這次他想，他們根本不是運載熱水類的危險東西，只不過是要我讓路罷了，就沒有迅速讓開。誰知道這一回木頭車上真的載了熱水，大叔以為他會讓開，沒有減低速度，木頭車撞上了小明，熱水燙傷了他，還要捱大叔的罵：「已經告訴你要小心，你還不讓開！」

文藝理論說創作源於生活，老三這個故事的確很生活化。如果作為一個寓言故事，也有現代化的解說。狼來了的故事是教導小孩子不要說謊，尤其不要說謊戲弄人，否則最後失去了別人的信任，就會自食苦果。但是社會轉變了，現代都市人基本上互不信任，而放羊的小孩和村民卻是本來互相信任、互相關懷的，所以小孩才可能戲弄到村民，直至失去對方信任為止。現代都市社會人與人的關係極其冷漠，而且犯罪案件和騙案極多，一般父母出於保護的心，自小就教導兒女不可輕信陌生人，給你東西不可要，尤其不可放進口中；問你借東西不可給他，否則一去不回頭；向你問路、求助便叫他找警察等等。在這種社會，人不能相信人，而且彼此唬嚇：「你不要想來騙我，我不是好欺負的！」所以推木頭車的大叔要吆喝「滾水」，如果他只高叫：「請讓一讓。」他肯定前進不了。平凡真實的事實得不到理睬，只好用含混的恐嚇句語。但是，含混的警告聽多了，人就會疲乏，覺得那些警告都是騙人的，結果到了真正要發出警告的時候，警告已經沒有效力。

所謂目迷五色，眾人越是沉溺於狡詞辯語，大家越是迷失。歸根到底，最有力量的只有真相，最好是真相如何，就把它說出來。所以基督的道理也是直接簡單的。現代人自以為聰明先進，愛好譏誚，聽不得簡單直接的道理，就如愛心、家庭價值等等，一概視之為老套，動輒評為道德主義。他們追求彷彿高深的道理、複雜的辯詞，心靈只會越來越迷糊。使徒保羅卻說：「十字架的道理，對走向滅亡的人來說是愚笨的，但對我們這些得救的人，卻是上帝的大能。」「因為上帝的國不在乎言語，而在乎權能。」甚麼是改變人生命的力量呢？是連篇的道理嗎？是煌煌的論文嗎？還是真實從生命流露出來的真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