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樹還是果樹？

陳彭瑞民

一九九六年六月聽道後，迫切禱告認罪，為自己不能饒恕、不能釋懷的一切人、事、物求上帝饒恕，又為他們求好處。我因為自知對公公、婆婆及丈夫有許多過不去之處，於是誠懇地求上帝赦免。我向主耶穌說：「是的，我不再選擇分辨善惡樹的果子，從現在起，我開始選擇袮的饒恕。我要饒恕一切我覺得對不起我的人、事、物。」

當我誠心為他們求福時，上帝的愛臨到我，為我焚燒一切前嫌。那天晚上，我被釋放了，眼淚如同泉湧。我感到心裡一座座堅硬的冰山被上帝一一溶化，消失無影無蹤，內心無比清新和舒暢。想起公婆，竟有千萬個理由原諒他們。我們成長的環境，所受的教育及家庭背景，竟是如此不同，難免相處困難。我應依靠主耶穌，用上帝的愛忍耐扶持，而不應爭競、怒恨。想到自己過去竟有這許多的不是，不禁大哭起來，一再在主耶穌面前求赦免，告訴祂我願意悔改。之後，竟深深地想念公婆，切盼他們能來美國與我們同住，讓我彌補以往的一切虧欠，好好服侍他們。

主耶穌答應了我的禱告。公婆自哥斯達黎加回台灣途經美國，來我們家中小住。上帝改變了我，我歡歡喜喜、毫無做作地服侍他們，敬愛他們。婆婆有病在身，我從心裡憐惜看顧，悉心服侍，毫無怨言，並為他們禱告。回憶過去同在一個屋簷下，彼此是那麼的仇恨，大家不說一句話，如今因為上帝，能如此樂意服侍他們，我自己也不免滿心驚訝，讚美感謝祂的恩典。上帝釋放了我！

一天清晨，想起床如廁，朦朧中覺得四肢無力，爬不起床。我扶著牆，用力把自己撐起，這才發現天旋地轉得厲害。我看見的所有東西都在打轉，胃開始翻騰。我知這是以往在疲憊、睡眠不足，體力不繼時常犯的毛病──內耳耳液失去平衡所致。只要躺著休息不起床，慢慢就會好了。但這一次，來勢洶洶，暈眩得甚麼都看不清楚。

我閉上眼睛，整個人仿如在漩渦中打轉。身體稍一動，胃就翻騰要吐，全身發軟，沒一點氣力。我呼喊，上帝沒有回應。我仿如置身在極大極深的黑暗深淵中，孤伶伶的，好害怕。我想爬出那個深淵，但沒有可攀附之物，無法逃離。我忍不住流淚大喊：「主啊！求袮救我！」這時，真沒想到，我平日怎樣懷著苦毒對丈夫，看他不順眼，以致不能順服丈夫的情景，竟像電影般一幕幕地映在我眼前！我真是無話可說。想到自己需要悔改，再想到當時身體的軟弱(癱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真覺生不如死；於是向主求死。主卻問我光明潔白的細麻衣何在？聖徒所行的義在哪裡？天哪！我這才發現，我在上帝面前沒有義行。我不勝惶恐羞愧，忍不住眼淚又流下來。在祂聖潔光中，我看見自己在人前是這樣愛主虔誠；但在生命中卻隱藏這許多的污穢不義，沒有認真地去對付老我的生命，不願在祂量給我的苦境中順服。又看見丈夫在自己病痛軟弱時，是怎樣不顧他的腿痛，無微不至地照顧、服侍我，虧欠悔改的淚就流個不停。也不知要怎樣說出對自己的厭惡，只是流淚求主挪去帶苦毒的胸懷、常懷怒不滿的心情，等病癒要好好地愛丈夫。果然在此次事件之後，我和丈夫之間的關係大得改善；只是在意見不同時，仍無法溝通。

之後有一晚，我半夜醒來，就起來親近上帝，在上帝恩膏大愛中，看見了自己回到自幼成長的環境中。我是家中老么，表面上我是最受家人寵愛的；但家中兄姊因在清寒的家境中在各方面都力爭上游，而我是最不爭氣的，從小就最不愛讀書，功課最差，總被家人譏諷。父親的嚴厲及重男輕女，我不被了解也不被接納，上帝把我在幼年時做錯事須要被了解和關愛，卻得不著的一切痛苦一一顯明在我眼前，我幾乎痛哭失聲。這時上帝讓我知道：當我還小，不認識祂時，祂就已經愛我，了解我的需要。

上帝又讓我看見，我是個沒有信心的人，自認學不來任何事；但外表又非常剛硬，不願被人指責，受人教導的倔強、頑梗。所以與公婆同住有許多痛苦，和丈夫相處那麼艱難。我開始看見丈夫為我個性中的缺陷所受的痛苦、傷害也不亞於我自己。我俯跪在上帝前，放聲大哭。

幾天後的清晨，起床禱告。閉著眼，心中卻浮現出兩棵全然不同的樹：一棵是放在百貨櫥窗裡，掛滿了裝飾、禮物，光鮮亮麗的聖誕樹；一棵是栽在庭院中的果樹，平庸無奇的模樣，卻是果實累累。主問我要做哪一棵樹，聖誕樹光鮮亮麗，掛滿了恩典福氣，只是節期一過，就被扔到門外面；而果樹呢，外表平庸無奇，卻是有生命的，常被主人修剪、去蟲、澆水、施肥，能結出滿樹的果子。我知道上帝提醒我，要被栽在耶穌基督裡，才能得真生命；要肯被修剪，才能結果子。我向主說：「我不要做聖誕樹，我要成為有袮م真生命的樹，求袮煉淨我，使我能結果子更多。」

我求上帝指示得豐盛生命的途徑。答覆是：「安靜等候。」上帝聽了我的禱告，一位愛主的母親來我家住下。我常和她一起禱告，談屬靈的經歷，談家庭、丈夫、孩子。每次談到丈夫，她就對我說：「妳不覺得妳需要謙卑下來嗎？﹂有時一句對丈夫回答的話，或一個不服丈夫的表情，都逃不過這位媽媽的眼睛。

我們家常接待兄弟姊妹或親友，她常在家人面前指出我對丈夫的錯誤回答或態度，並要我立刻悔改，她教導我：「追求，不是在聚會中，而是在日常生活裡；悔改，也不光是流淚就是悔改，而是在生命中真實看見自己的缺乏、無有，看見自己的軟弱、需要，需要被上帝破碎，降服於上帝。」在她的指教中，我深感舊生命需要破碎，遂願意學習順服的功課。

「耶和華有憐憫，有恩典，不輕易發怒，且有豐盛的慈愛。祂不長久責備，也不永遠懷怒。祂沒有按我們的罪過待我們，也沒有照我們的罪孽報應我們。天離地何等的高，祂的慈愛向敬畏祂的人也是何等的大！東離西有多遠，祂叫我們的過犯離我們也有多遠！父親怎樣憐恤他的兒女，耶和華也怎樣憐恤敬畏祂的人！因為祂知道我們的本體，思念我們不過是塵土。」(詩篇一○三8至14)

回想這些年來，主將我們這已近破碎的家庭挽回，使我們全家再聚合一起，祂實在是救我們脫離黑暗，進入祂奇妙光明美德的主。主將祂的恩手重重地放在我們全家，祂熬煉我們，也光照我們、潔淨我們，叫我們更多認識祂，也認識自己、丟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