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前数算主恩
李俊
姓项的邻居
1926年我出生于上海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我的一位远房叔叔是校长,我就在他的学校上学和寄宿。
1942年因姐夫在驻桂林的联合国救济总署工作,常常出差,母亲便到桂林与他们住在一起,帮忙照顾他们两个孩子。没多久日本人就开始攻占了衡阳、桂林,他们都需要赶紧撤离。隔壁有一个姓项的邻居,是个基督徒。他知道我母亲是小脚,我姐夫又不在家,就照顾我母亲和我姐姐的两个孩子,准备一起离开。有一天,项先生在家里跪着祷告,日本人进来就把他刺死了。他没有死以前总是叫我姐姐、我母亲信耶稣。母亲非常挂念在上海读书的我,他就教我母亲为我祷告。项先生死后,母亲心里不大平安,觉得如果不是因照顾她们,他就会早早带着太太离开。从此以后母亲开始很认真地了解并相信了耶稣,信主后她每天祷告,也盼着外地的我早日信主耶稣,并能够平安回到她身边。
命得保守
那时,我跟朋友一起去云南昆明。日本人投降后,我免费搭坐一部美国制造的带十个轮子的军车到浙江宁波。途中开车的司机跟我聊天,聊他十年未见面的未婚妻,我听着听着却睡着了。突然车子翻了,司机被拋出车外当场死去。我飞出去的时候先撞到一棵小树,又被弹回地上,过了一会我站起来,还可以慢慢走。看见躺着的司机,惧怕中我觉得人的生命是这么脆弱。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思想人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这时耶稣的名字就开始浮现在我的脑海,等我和母亲都回到上海,才知道她一直在为我祷告。母亲坚信是上帝听了她的祷告,保守了我的性命。后来母亲把福音传给我,我在主耶稣面前认罪悔改,并在上海圣公会接受了洗礼。
岳父桑安柱牧师
当时上海很乱,1948年我到香港学设计,后来找到画图设计工作。1953年我又回上海,在工厂工作,并担任设计室主任,同年我与桑安柱牧师的大女儿Grace结婚,她是我在香港青年聚会中认识的。我离开香港时她还有一年才大学毕业,毕业后,她和姐妹申请到美国继续读书,在等待批准时先回上海读书并与我完婚。
特別一提的是我岳父桑安柱牧师。他的父亲、祖父都是传道人,出身于循道公会(Methodist Church)。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岳父从小就信主,但不是认认真真、清清楚楚地信。他的行为、讲话让人家看不出他是基督徒。
岳父在中学教物理和化学时,有一次在实验室误吸毒气,昏倒吐血,生命垂危。焦急万分的家人和教会里很多人为他代祷,还请宋尚节博士为他祷告。病床上仍吐血的他此时也深刻认罪,并向主许愿说:如果主医好他,他今后将终身事奉主。很奇妙,过了一个礼拜他吐血止住,身体逐渐恢复健康,之后他就辞去学校教书的工作。其实他不光书教得好,写书也很出名。我仍记得看过商务印书馆出版他写的高中物理和高中化学书籍。
病好以后,他毅然向上帝奉献自己。起初他在伯特利神学院当传道,后来教圣经,抗战时他跟着伯特利神学院的布道队到内地去事奉。抗战胜利以后,他有机会申请到惠顿大学(Wheaton College)念书。念完书以后,他原准备回到大陆,但是没想到大陆已经被共产党解放了,所以只能待在香港。在香港他主编三份季刊:《道路》、《真理》和《生命》,同时开始其他写作,还教神学。
后来,香港中华传道会请我岳父负责担任东亚区的监督,他就这样开始做了很多年的行政工作。中华传道会在香港葵涌区的两所中学(李贤尧中学和安柱中学)都是他筹建的,还有中华传道会在九龙也创办了这两所中学,再加上大概六、七个天台(Rooftop)小学也是他筹建的。学校发展很快,从香港到台湾,再到中亚,可能要发展到东南亚去。岳父虽做了大量工作,但他不贪名也不贪财。
辗转来美国
我们住上海时,中国开始了三自教会运动(自治、自养、自传),加上开始抓反革命分子,闹得人心恐惧。我和妻子祷告上帝带我们离开上海,但政策不允许任何人离境。一直到1957年,妻子和我才以探亲名义辗转回到香港。香港有很多公司需要工程师,所以我很快有了工作,但两年期间,我收到一些党内恐吓公文,要我回去。为免麻烦,我先申请去巴西工作,因签证时岳父不同意我向领事馆人员贿赂而搁置,于是祷告求上帝开美国的门。没想到两周后面谈,以技术人员的特別名额,只用了25天就拿到签证。延迟三个月等我第二个女儿出生后,1959年我们全家乘船航行了18天到达美国旧金山。在这些经历中,我们一直都向上帝祷告,期间有很多奇妙的细节,相信都有上帝美好的旨意和带领。在此过程中,我对主耶稣的信心和感恩都有很大的提升,遂立志跟随主,矢志不移。
我到美国后的工作主要在半导体方面。上世纪计算机IBM360、370设计者希望把坚固的Computer CPU用半导体最快的速度来做,所以我和这位有名的发明家联合研发并获得了电脑高速运算的专利。后来我所在的这家公司与一家更大的公司(Digital Equipment Corporation)合并,因工作出色,每年我都从西岸飞到东岸的波士顿总部领奖。65岁退休后,因有20多个专利,有中国人的公司邀请我参与,但我没有接受。
退休后,我坚持在教会事奉,被立为长老,管理教会的财务。后来我也参与一些福音机构的事工,经济上支持一些机构和贫困的传道人。
将与妻子天家见
如今我身体非常衰弱,患有摄护腺癌(prostate cancer)、骨癌(bone cancer)和心脏衰竭(heart failure)。从生病到现在瘦了25到30磅左右,一举一动都需要別人来帮助,但是我要感谢主。虽然我全身都是病痛,医院也住了很多次,我反而觉得住院对我有益,因为在医院里我有时间可以安静,反省自己以前有什么对不起上帝和人的地方。发现没有荣耀主的地方,我就求主赦免我这罪人。
我对生病并不恐惧,因为我相信离开世界之时,就是即将永远与主在一起,在那好得无比的地方度永生。我所信的主耶稣实在是可信的,我一生都蒙了祂的恩典,经历了祂的引导。
空闲在床上我继续为肢体代祷,以此来服侍人;我也思考如何继续努力传福音,包括再次奉献,支持再版桑安柱牧师的书籍,出版后免费送给读者,愿更多的人能够认识主耶稣,同得这莫大的福气。
在我垂危临终的日子,88岁高龄的妻子Grace给我体贴的照顾,家里所有人都竭尽所能地看望我。我衷心感谢上帝赐给我贤德敬虔的妻子以及孝顺、爱主的儿女,但是想不到2017年9月2日上午,妻子驾车出去买食物,就成了我们的永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事,我非常舍不得她的离开,也不明白上帝的安排,为什么让在等死的病人再来承受这样的伤痛?但我相信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有上帝的美意。我为着Grace卸下地上的劳苦,比我早安息主怀而感恩,主免去她承受失去亲人的痛楚;我也为着主免去我离世前对妻子的牵挂,可以全然安息而感谢慈爱的主!祂的安排是那样地完美,祂爱我们就爱到底!虽然每时每刻都有肉体的痛楚,但想到主耶稣为我所受的十字架之刑罚,我的苦难是至轻至短的。
我呼求主耶稣赐给我承受苦难的力量,盼望很快就可以见主面,可以与妻子再相见。我更盼望亲爱的读者快快来相信主耶稣,不要与这位赐福的上帝擦肩而过,因生命只有一次,机会失去就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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