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人生的兩個比喻

章以諾

心被鍍上一層銀

有一次到玻璃廠去拜訪一位朋友，他帶領我們去跟他的老闆王總聊聊。

玻璃廠的車間裡堆滿了各種規格的玻璃製品，得小心翼翼地擠過通道進入老闆的辦公室。眼前的這位老闆面容憔悴，雙眼浮腫，不用問就知道是位憂心忡忡的老闆。

起先，我以為他是憂愁產品的銷路，細問之下才得知，他擁有數項專利，生意興隆，家境富裕，夫妻和睦，父慈子孝，只是缺乏幸福感。他說：「我雖然擁有這麼大的一間工廠，但我感覺並不幸福，我甚至不知道賺錢的意義是甚麼，錢能買來歡樂和幸福嗎？」

辦公室的窗戶是落地式的透明窗，當然是他們公司自己的產品，因為開空調的緣故，窗戶都是關著的。我站在窗前說：「你們的產品真不錯，隔著玻璃，外面的大街上人來人往，清晰可見，你看到這些景色心情會不會好一些呢？」

王總說：「每當我看到芸芸眾生，忙忙碌碌，日曬雨淋，而我卻可以在這麼舒適的環境中辦公，我很感恩。」

我又說：「王總，你回頭看看你們生產的鏡子，看看裡面有些甚麼？」

他向鏡子走去，職業習慣就自我介紹開了：「這是我們出口的一款鏡子，銷路很好，看鏡子裡面有甚麼，當然是反射的自己啊，不用看都知道。」當他看到自己憔悴的身影，就用中國著名相聲演員馬季的一句流行臺詞自嘲：「哎，又老又醜啊，『長得對不起觀眾。』」

我說：「王總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拿自己開涮，逗我們開心。落地窗的玻璃與這出口的鏡子都是你生產的產品，原材料都是玻璃，但不同的是鏡子鍍了一層銀。透明的玻璃讓你看見別人，看見亮光，看見風暴，而鍍上銀的玻璃會阻擋人的視線，你只能看到你自己。」接著我又感慨起來：「恕我直言，我覺得世上的很多物質追求也如那鍍銀一樣，會阻擋我們心靈的眼睛。如果我們眼睛只盯著賺錢生意，當錢夠吃夠穿夠用後，錢又有何用？特別是財富越多，有一天都帶不走就越沒意義。人生的盼望在哪裡？只有當我們的心靈沒有那層銀，我們去仰望上帝，就能透過鏡子看遠方，看人生，看永生……。」

王總聽著聽著，眉頭舒展起來，也若有所悟。

只進不出如貔貅

我見他辦公桌上有尊石雕——貔貅，它是神話傳說中的神物，只有入口，沒有出口，意思是廣進財源而不漏。中國很多古建築門口都有此石雕，如今不少華人也高價請來這個假石神，盼望招財。

我忽然有感動，想跟他分享一個故事。我說：「王總，在以色列內陸有兩處享譽世界的內陸湖，以色列人習慣稱為『海』。處在上游的叫加利利海，下游的叫死海。加利利海不僅水產豐富，周邊的土產也富饒；而死海名副其實，生物幾乎絕跡，就是岸邊也寸草不生，都是些結晶的鹽。」

王總饒有興趣，問我：「怎麼會這樣啊？」

我說：「這是上帝給以色列人的一個記號。加利利海有進有出，活水的江河帶來生命的潤澤；而死海只進不出，扼殺了一切的生命。你桌上那個石頭造的貔貅，只進不出，不符合新陳代謝的生物學規律。恕我直言，以它為神，收穫的也是像死海那樣只進不出的死氣沉沉。」

王總若有所思，一言不發。

我接著說：「我們人追宗溯源，是上帝所造的，本來就有上帝的形像在我們裡面，只是被罪性所污染。我們需要從愛我們的上帝那裡來支取愛的力量，多施愛於社會，賺錢就有了新的意義。俗話說：『贈人玫瑰，手留餘香。』我們基督徒相信人生不過是客旅，相信一切都是上帝的恩賜，努力學習愛人如己，有衣有食就當知足常樂。」

王總說：「章先生，你懂的真多，基督徒真好。歡迎你常來喝茶坐坐，看到你們基督徒喜笑顏開的，真是羨慕。我要多接觸基督教，像你們一樣快快樂樂。」

笑顏開始顯露臉上

以後，我們便是他的常客。辦公桌上的貔貅，有一天不見了。

更可喜的是，再後來我們在玻璃廠裡開設了一個查考聖經的小組，每週三晚上教會派同工去帶領。王總也樂意和我們一起唱歌讚美上帝，他安靜聽道，學習祈禱，笑容越來越多地顯露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