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經濟學

林修榮

大多數人想到死亡，便有強烈的情緒反應──對未知的恐懼；想到可能要受上帝審判；想到平日的生活方式或會帶來甚麼後果等等。但是對基督徒來說，死亡再無權勢，於是對死亡的絕望，便轉變成平安的盼望；而死亡的代價，只是花點金錢而已。

早幾年，家父母決定預先購入墓地。雖然很多長者對於預立遺囑也有抗拒，更遑論處理身後事，但家父母都是虔誠的基督徒，有永生的把握，知道死後與主耶穌和信主的家人永在一起，所以對於死亡毫無忌諱。他們想到墓地價錢只會上升，就決定未雨綢繆，及早計劃。

我和弟弟與父母一同去看墳地，從中學到不少「死亡經濟學」。首先我們發覺，墓地的價錢會因地點不同而差距甚大。我們視察並比較了不少地區。加州三藩市灣區亞裔人口不斷上升，很多墳場都劃出華人區域。母親說：「與自己的同胞在一起，感覺會舒服些！」他們還希望與親友為鄰呢！

買墓地和買房子差不多，價錢會因地勢高低、方向，及與大路之距離而分成不同等級。接近樹木的墓地比較涼快（對弔祭之親屬來說），但是地底會受樹根影響。還有，真的可以「同穴合葬」，即在同一個墓地裡，像雙格床一般，一副棺木在上，一副棺木在下。這樣安排，當然比較省錢，但是父母不接受。母親說：「在下面的會不舒服。」我跟她說笑：「假如妳比爸長壽，就不會在下面了。」

選好墓地後，開始議價。女推銷員給我們一份價目表，項目包括「土地產權」、「管理儲備金」（照料墓地的基金）、「挖土與平頂」（挖土與填回土地之費用）、「做圍牆」（以水泥為墓穴四面築牆）、「紀念碑」（可以分開訂購，通常會較便宜）。假如在週末舉行殮葬，便得另付「週末費」。一向節儉的父親說：「別管這筆開銷，在週日期間進行便可。」我們討價還價，當然不忘記告訴那女推銷員我們也正在考慮其他墓地，要做成生意的話，必須給予特別折扣。

議好墓地價錢後，交易尚未完成，推銷員通常受過「跨類推銷」訓練，繼續推銷其他相關的產品及服務。只見那推銷員禮貌地拿出一套有三頁紙的價目表。哈！居然有四十四種棺木，因材料和裝飾不同而價格有別，費用由一千二百九十五至二萬九千美元不等。最經濟的一種是「無保護作用，布套，平頂纖維板，外塗灰油」。我一看便放心得多，因我以為最經濟的會是無油漆木板，用防水膠布包裹，需要自行安裝！最頂級的一種，有以下豪華設施：「堅固桃木，手磨黑色外殼，內襯高級天鵝絨毛」。這些東西的確物有所值，可惜只能供瞻仰遺容時，展覽一會兒。

看完那些價錢組合後，推銷員轉移到「葬禮套餐」。她介紹三個不同「套餐」，每個有不同的組合、價錢，與折扣。這些「套餐」包含多種項目，有些我做夢也想像不到：葬禮服務總監及職員、包裹防腐劑、壽衣、棺木內飾、化妝、靈柩車、扶靈人手套∕領結∕襟花（最後的一樣已記不起了）、摩托車陪同、棺木之內、外十字架等。真是應有盡有，虧他們想得那麼周到（並為每樣項目訂出價格）。

交易完成後，我們每人收到一份禮物──「個人保障指引」。這其實是本備忘錄，讓你預先寫下你希望家人知道些甚麼。例如葬禮的程序及細節（音樂、詩歌、衣服、花卉、珠寶、戴眼鏡否）和生平行狀（確保資料正確）！

真是洋洋灑灑，令人大開眼界。後來才知道，「殯葬」原來是一門很大的生意，由數大集團控制，擁有龐大市場佔有率（可能有非常好的利潤）。不過那次對我們來說，提供了很好的家庭團聚戶外活動。我並不是故裝灑脫的，試想，父母能坦然面對死亡，真不簡單呢！那次，我們談到很多平日不會涉及的話題，談及各人對將來的想法和計劃。大家心裡都明白，我們能如此坦然談及死亡，無非因為我們都信靠主耶穌基督。有祂作我們的救主，我們便有永生保證。我們能與使徒保羅同聲說：「死啊，你得勝的權勢在哪裡？死啊，你的毒 在哪裡？」（哥林多前書十五55）

（馮爾正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