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之間

方華

你有這種經驗嗎？重訪童年足跡時，可能是故居，可能是以前唸書的小學，可能是和小朋友愉快嬉戲的地方，突然發現，怎麼地方這麼小？在記憶中，地方是很大的呢！以前覺得教室很大，以為坐在後面搗蛋老師肯定看不見；現在看到課室小小的，一目瞭然。以前追逐玩鬧的空地，足夠大家跑來跑去跑不完，原來也只是巴掌大的地方。是不是地方在記憶中放大了？還是我們忘記自己小不點的視野？

不久前公司要搬家，地方比以前小了一點，再加上大家還一直要應付工作死線，收拾得很慢，不少箱子就堆在過道上和桌子底下。有一天剛好是假日，我回到公司收拾，一位朋友帶著兩個孩子也來了。朋友坐在電腦前在做點甚麼，兩個小姊弟就自己玩耍。過了一會兒，我從房間走出來，發覺小姊姊不見了，就問弟弟姊姊到哪去了？這時小女孩回答我了，原來她躲在會議桌下，正躺在桌子下的紙箱上呢，所以我沒有看到她。桌子下堆了好些紙箱，成了一個隱密的空間，小姊姊很享受躺在那裡，逗留了很長的時間。也許，她正充分發揮她的想像力，那幾個箱子可能已幻化為一條船，載著她遨遊天下；又或成了城堡，她是堡壘中的公主。我猜想，將來她的記憶中，方華姨的辦公室很大，足夠讓她和弟弟好好玩耍。某一天，她長大了再來，會覺得奇怪，這辦公室怎麼這麼小啊？

地方變小，是因為人長大了，對空間的觀感也有所不同。兒時覺得高大威猛的叔叔，後來看，不過是普通身材，因自己可能長得比他還高。一位朋友告訴我，他一直陪伴兒子上學，唸小學時，他搭著孩子的肩邊走邊談；可某一天，他突然醒悟到是兒子搭著他的肩邊走邊談，他感嘆日子過得真快！可能他的兒子卻是覺得爸爸好像矮了。

不過有些人我們看他總比他真正的身材高大，那是我們尊敬或者崇拜的人物。除此以外，還有另一種情況，是我們看對方越來越大的。在魯益師的名作《那裡亞故事集》中有一段很有意思的描寫，在《開司平王子》一書中，小女孩露西重返那裡亞，再一次遇見獅王阿司能。露西說︰「阿司能，你高大了。」阿司能說那是因為露西自己長大了一點。「你每增長一歲，就覺得我高大了一些。」

這不是剛好和我們的經驗相反嗎？通常我們長大一點，會覺得對方「變小」了。要知道魯益師的七本《那裡亞故事集》雖然是為兒童寫的故事，但裡面充滿著神學思想。阿司能是耶穌基督的表徵，祂是豐富無比的，你總不能完全了解或認識祂。面對耶穌，你越認識祂，越覺祂偉大，越覺還有許多你不知道的方面；因此，隨著年歲增長，耶穌在我們眼中越來越大。好比我們遠遠看見一座山，不覺有甚麼特別，當來到山前，才發現山是這麼高聳入雲；等到進入山中，翻過一個又一個的坡，越過一座又一座的峰，才明白到山的深邃雄偉。山是很好的屬靈導師，讓人明白自己的渺小，需要尋求聆聽造物主的教誨。然後在認識上帝的過程中，越來越看到祂的偉大高超、浩瀚無比。雖然祂會搭著我們的肩邊走邊談，我們也知道，只要繼續前行，我們的認識總不會完備。這是多麼有意思的一段人生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