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生死

林寶華

記得小時候，死亡對我而言是個既恐怖又不解的名詞，加上在台灣常聽到陰森嚇人的鬼故事；因此，死亡和鬼故事不知不覺在我腦袋裡就被畫上等號。黑夜行路時，總頻頻回頭，深怕被鬼跟蹤。每次看到路邊人家搭篷辦喪事，就繞道而行，免得沾上甚麼陰氣。甚至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說碰到喪事的，不要露出自己的大拇指，要將它彎著藏到手掌內，免得死亡找上門來；於是，每次遇見辦喪事的，我就迷信地藏起大拇指。

多年後，我到美國唸研究所，和兩位虔誠的基督徒女孩成為室友，跟她們上教會，漸漸也相信耶穌基督；但是，由於對基督認識粗淺，對聖經的內容也不了解，更不清楚聖經對死亡的教導。就在我信耶穌不久，剛移民到美國，並住在我學校附近城市的大姊，突然發現得了罕見的淚腺癌。經過手術切除淚腺，並做放射線治療後，大姊很快康復，開始工作和過去的作息。誰知，兩年後，癌細胞再度出現，並擴散到骨頭，情況似乎不很樂觀。這時的我，對聖經和耶穌的認識仍很幼稚，靈命比起兩年前無甚長進，我知道大姊的心理壓力；但她有心事多半往肚裡吞，我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記得鼓勵大姊去她家附近的華人教會走走。她在絕望中也去了。

有一回，教會的牧師來她家探訪，大姊竟然願意跟著牧師做了決志信主的禱告，沒想到，這竟成了我和她家人之後的莫大安慰。

經過幾個月的治療，有一天，我陪大姊去醫院照放射線，醫生把我叫到他辦公室去，告知大姊大概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了，言下之意是，家人該有所預備了。聽了那句話之後，我只記得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心跳加快，有些緊張，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我與死亡的接觸也前所未有的接近。我雖不清楚大姊面對的這個敵人的真面目；但已深覺無助無望。連醫生都宣告投降了，他是向死神投降嗎？但醫生的話又像表示他是可以掌斷生死似的，到底誰掌權生死呢？醫生說幾個月就真的幾個月嗎？就在那時，走在醫院的長廊裡，一句話清楚地進入我的腦裡：「生命在我。」我當時也不明白這話是從哪來的，只覺稀奇，一股奇妙的安定力量漸漸在我無助的心裡擴散。當我走到大姊在接受治療的地方時，心裡就平靜許多了。

到今天，將近二十年了，那句話仍歷歷在耳。我多次回想，當時我對聖經的認識太少，腦子裡根本沒有存記甚麼聖經知識，也從未嘗試背過經文，因此，那句話不太可能是我自己回憶出來的，只能歸結，那句話是從上帝而來的。

之後，我慢慢多認識一些聖經，才了解那句話真是上帝適時所賜的安慰和肯定。雖然我當時並不理解聖經對生命死亡的教導，也沒有向上帝求助；但信實的主知道我的需要，藉那句話來提醒我，祂是賜生命的唯一真神。原來，主耶穌在約翰福音第六章裡早就清楚告訴我們，祂就是生命的糧，「是那從天上降下來、賜生命給世界的。」祂還說：「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約翰福音六33，十一25）上帝創造宇宙萬物，並賜生命氣息給我們，除祂以外，誰有權柄說這樣的話呢？我當時不理解，其實上帝所賜的生命不只是肉體的生命，更包括靈的生命。祂給我們的，是身心靈全人的生命。

不久，大姊還是離世了；但我相信在她肉體生命結束的那一刻，她的靈魂便與上帝同在，是一個新的開始。上帝對她的救恩和恩惠，更延續到她兩個當時才讀初中的孩子，他們日後也分別信了主耶穌，並建立基督化的家庭。

因著這個經歷，我對死亡的認識也開始轉變，藉著聖經，我漸漸明白，死亡對相信耶穌基督的人而言，不過是一個轉折點，像一道門。當我們嚥下地上的最後一口氣時，也就馬上接著吸入上帝樂園裡的第一口氣，這過程就像是從一個房間步入另一個房間一般順暢。原來死亡不是那麼陰森可怕，而是與愛我們的上帝永遠同在。

然而，我們能如此坦然面對死亡，乃是因為耶穌已經為我們戰勝了死亡。由於人類始祖亞當悖逆創造他的主，罪從此進入世界，人與公義的上帝分離了，死亡也因而成為每個人都要面對，且付上的代價，沒有人能例外。但是，上帝愛世人，差遣救主耶穌基督降世為人，在世上生活卅三年後，被世人釘死在十字架上，代我們還清罪債。耶穌死後第三天復活，叫信祂的人都可以藉著祂得永生，這是何等的安慰啊！

這種安慰，我在基督徒的追思會上常得到印證。在傷心之中，他們的家人仍有盼望，死亡對他們而言，只是短暫的分離，有一天，信主耶穌的人都能在天上與家人重聚，共度永恆。對我這樣喜愛清倉大折扣的人，面對生命這一項，我實在不得不承認，耶穌提供給世人的，實在是太便宜我們了！聖經說，只要口裡承認耶穌為主，心裡信上帝叫祂從死裡復活，就必得救。其實，能進入完美的天堂，怎是我們靠捐款行善就能拿到資格證的呢？如果如此，天堂恐怕與地上沒甚麼差別吧！並且，我們也未免太小看上帝公義聖潔的標準了。

去年暑假回台灣探親時，偏逢久病的四叔過世，喪禮中，按習俗親人須拿長筷子挑撿火化後的骨頭。看著大小不一的灰白骨頭，散在一攤細粉狀的骨灰裡，我對聖經所教導的，我們是上帝所創造「有靈的活人」就更加肯定了。肉體本是有機物質，火化可以成灰；但人的靈魂，怎是骨灰所能包藏得住的呢？四叔的肉體可以成灰；但他對家人的深情並幽默溫和的性格，怎是火化能消滅的呢？

我無法相信人死如燈滅。如聖經上所說，人是上帝所造的，並且人人都有上帝所賜的靈，這靈是不會消滅的。因此靈的去處比我們肉體的生死更重要；因為肉體是短暫的，靈是永恆的。上帝應許我們，祂愛世人，甚至將祂的獨生子賜給我們，叫一切信祂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參約翰福音三16）。並且，信主耶穌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凡活著信祂的「必永遠不死」（參約翰福音十一25至26）。這裡所說的「永生」及「不死」，就是與上帝同在，進入完美的天堂。

「永生」的反義是「永死」，是人離開上帝後的結局。按聖經記載，那將是個火湖，聚集一切罪惡、黑暗，痛苦不堪的地方。

有時，聽見人抱怨生不如死。其實，在世時的痛苦尚有結束的一天；但死後如果靈魂到地獄裡，痛苦就永無止境了！我們怎能不考慮死後的去處呢？

如今經過正在辦喪事之處，我不需再藏住大拇指了，我知道我的生命在永生上帝手中。因著對死亡的認識，我可以對「生」有更豁達清楚的看見。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可惜他已不能為這句話辯解了。其實，我的體認是：「因知死，而知生。」因為對死亡有了正確的認識，便更知道該如何過現在的日子。

今天，上帝不但賜我們永生的盼望，祂也應許藉聖靈與我們隨時同在，幫助我們過在地如在天的生活。信耶穌對我而言，就像腳踏車的車鏈順當地掛在該在的位置；因此，腳踏車騎起來很順暢。讓我們的生活更有條理秩序，優先輕重更分明，各人也更知道如何扮好自己的角色吧！

現今社會裡的許多問題不都是起源於人不知扮好自己的角色嗎？在聖經裡不但處處是教導我們如何過日子的金句良言，而且，上帝的話帶有能力，聖靈會幫助我們理解並實行聖經的教導。提摩太後書三章16至17節記著：「聖經都是上帝所默示的，於教訓、督責、使人歸正、教導人學義都是有益的，叫屬上帝的人得以完全，預備行各樣的善事。」即使是上帝在摩西時代所頒佈的十誡，到今天仍是非常適用。若是人人都能守住十誡中的第一、二誡，這世界不知會減少多少仇恨、悲傷和罪惡。

信耶穌，知生死，得永生，你知道當你踏出這世界的那一刻，在另一端等著你的是甚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