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鬱症與自殺人群的出路在何方？

莫世淳

嚴肅的話題

人們避忌的自殺話題，今時今日卻成了一個嚴肅的社會話題，不能不談了。根據美國疾病防控中心（USCDC）的調查顯示，在過去20年左右，美國人的自殺率上升了25%；躁鬱症、憂鬱症、創傷後壓力症（PTSD）、精神分裂症，或有其他精神病的人群中，約有10%的自殺危險。

青少年自殺率一直上升。根據《美國醫學會雜誌》（JAMA: The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的報導，在2000年，每十萬個15至19歲的青少年中有8人自殺死亡，而在2019年，每十萬人中就有11.8人自殺死亡。至於20至24歲的青年人，在2000年時，每十萬人中有12.5人自殺，而在2019年，增加到每十萬人中有17人自殺死亡。牛津大學自殺研究中心的主任Keith Hawton教授說，15至19歲青少年自殺率上升是20至24歲青年自殺率上升的前奏，即是說，青少年自殺的危機會隨著他們年齡的成長而提高。憂鬱症在18至34歲的人群中蔓延得最快，從2003年至今增加了47%，12至17歲的青少年則增加了63%，幾乎是1/4的年輕人。

社會的責任

加州醫療機構（UCI Health）的醫療倫理學總監亞倫•赫里亞蒂（Aaron Kheriaty）醫生說自殺的危機已經到了流行的程度。他解釋目前美國家庭面對的自殺潮流有很多因素：功利主義、宗教沒落、協助自殺法案增加和自殺被人接納等等。他最後以兩個字對那些自殺的人作結論，就是絕望！當所有的希望都斷絕時，死便是唯一的出路了。

《華盛頓郵報》2019年4月29日報導，自從熱播的電視劇《13個為甚麼》（13 Reasons Why）中詳細描述一個年輕女孩自殺的過程後，接下來的一個月裡，10至17歲青少年自殺的人數達到19年來最高峰。當然不能確定這部電視劇是使青少年自殺增多的因素，但影片故意把片中主角的自殺描述得淋漓盡致，促使了越來越多的人在網路上尋找與自殺有關的題材。

有兩個英國學者發表了一個調查表明，當俄勒岡州和華盛頓州法律允許協助自殺時，自殺率在那兩州立刻上升了。赫里亞蒂醫生說法律是老師，自殺合法的權利傳送了一個清楚明瞭的魔鬼資訊：當活得很痛苦，或你自覺沒有用的時候，自殺算了！這種行為叫做「要死得有尊嚴」，意思是寧可死也不要忍受生的痛苦。

曾有一個九歲的女孩被人欺負而自殺死了。她母親說學校知道她被欺負卻不理會，不阻止；又有些極端激進的老師在課堂上大力灌輸錯誤思想，使青少年在很多事上都感到很混亂，甚至弄不清楚自己的性別；也有些老師推薦古怪的性教育課程給學生，鼓勵他們過敗壞的生活。

隨著科技進步，人與人之間面對面接觸減少了，網路成了我們聯絡的工具，即使在同一間屋子裡，也少有見面傾談。無形之中，人變得越來越孤獨和寂寞，這是憂鬱的主因之一。如果憂鬱不好好被治療，至終會嚴重到自殺的地步。

人生的迷失

人們的物質生活越來越豐富，精神生活卻越來越貧乏。赫里亞蒂醫生接著指出，錯誤的世界觀也會導致青少年走上自殺之路。他們被灌輸現在是精英時代，認為人本身沒有尊嚴，人的價值取決於他對社會的貢獻。社交媒體把這種壓力加在青少年身上，廣告整天就在宣傳這種理論，青少年聽多了，看多了便被洗腦。赫里亞蒂醫生一針見血地說，當功用代替了美善，效率是最高價值的標準時，人便機械化了，成為效用邏輯的奴隸。當學生對考試成績不滿意，或自覺無用，或達到目標卻已筋疲力盡和感到空虛，或在成功的背後找不到意義時，怎麼辦？功利主義的世界觀把人的精力耗盡，於是死便成為一種解脫，他們認為死比痛苦地活著好。

所以，世界觀對人很重要。事實上人的價值不是因為他有貢獻，而是因為他是照著上帝的形像造的。我們的價值直接從創造我們的上帝而來，我們的貢獻和功用不能影響這價值，正如監獄團契（Prison Fellowship）的創辦人Chuck Colson多年前說的：人的價值真是不可思議，上帝犧牲祂的獨生愛子主耶穌道成肉身來到世間，為我們釘死在十字架上，拯救我們脫離罪的捆綁和轄制，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我們在上帝眼中的尊貴？

自殺的前兆

根據統計，超過半數自殺的人都患有嚴重的憂鬱症，他們事先通常會顯露一些跡象。文學作家Hope Bolinger特別提到幾個值得注意的跡象：

1.對一向有興趣的事物失去興趣。本來很有興趣做的事，現在提不起勁來做，例如愛與朋友聊天的人突然不愛說話了。睡眠品質改變，胃口改變，精神散漫，又忽略個人衛生，這些都是憂鬱症的病徵。

2.濫用藥物，沉迷網站。用酗酒、吸毒或流連網站使自己打發憂鬱的情緒，但卻恰得其反，這些會讓他們更覺得生活空虛。

3.退出人群，孤立自己。憂鬱症使人失去社交的願望，只想躲離人群，把自己關閉起來。

4.說不想成為別人的負累之類的話。患憂鬱症的人常會覺得自己毫無價值，成為別人的負累，這也是他們躲起來的原因，因為他們認為別人只是無可奈何地應付他們。若有人這樣貶低自己，要留意他們。

5.送掉心愛的物件。這一點是最明顯的想死跡象，就像立遺囑，先把貴重物品送給不同的親友，事先完全沒有特別原因就把心愛之物送給別人。

還有我們要知道，曾經有過自殺企圖的人，自殺機率會增高。

若有人顯示了以上所列舉的一些跡象，我們便要特別留意他們，多關心他們，心理輔導和藥物都能幫助有自殺念頭的人。

綜合的求助

1.社會

社會關懷包括預防自殺熱線，預防自殺支援團隊，預防自殺機構等各類團體。在美國，熱線電話有1-800-273-8255，1-800-SUICIDE。要多鼓勵已經顯示有上述自殺跡象的人，多與他們聯絡，讓他們把內心的憂慮坦白講出來。通過輔導讓他們知道，人生有高潮與低谷，逆境與順境，歡樂與痛苦，但如何面對和處理危機卻使人有不同的結局。沒有一個危機不存著一個機會，沒有一個困境不隱藏著一個祝福。若能接受人生各種處境，堅強地面對困難，想辦法去克服困難，才可能走出困境。

有一本書，書名是《預防自殺》（Preventing Suicide），作者Karen Mason認為意圖自殺的人其實都想有人開解他們，不過他們不會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情緒。很多時候他們內心掙扎，一方面有求生的願望，另一方面卻對生命感到絕望。當後者強於前者，而他們又失去應對生活危機的能力時，便走上自殺的道路。

2.教會

很多人以為自殺是因為精神有問題，但美國疾病防控中心的報告顯示，54%自殺的人都沒有精神病，其中很多人尤其青少年，是因為人際關係出了問題。憂鬱的人都很軟弱，都很渴望有人真心關懷他們，陪伴他們走出死蔭的幽谷。

醫學研究顯示：進入教會，學會禱告，學習多感恩、多饒恕等美德能減低憂鬱和自殺的危機。基督徒們會探訪那些孤單寂寞的人，與他們交友。不單是用言語鼓勵他們，也會用勞力幫助他們在生活上的實際難處。此外還有一些曾經患過憂鬱症的人，更能給他們真切的關懷和幫助。上帝是大愛大能的那一位，「我們在一切患難中，祂就安慰我們，叫我們能用上帝所賜的安慰去安慰那遭各樣患難的人。」（哥林多後書1:4）

我自己也曾患過嚴重的憂鬱症，憂鬱曾使我對自己感到失望，毫無價值。接受過幾年的心理輔導與藥物治療，在主耶穌的奇妙大愛中我又重新站立起來，如今最樂意輔導憂鬱症的病人。幫助別人可以使自己忘記自身的煩惱，改變以自我為中心的人生觀，不再自艾自怨，助人為樂可以讓生活變得充實有意義。

3.父母

Lisa Horowitz是國立精神衛生研究所的研究員，她認為防止青少年自殺父母有一定的責任，父母應該關心子女情緒的起落。若有需要，不要害怕談及自殺的問題。很多時候，人們有一迷思，以為談及自殺會促使對方自殺。這是錯誤的想法，其實防止自殺最好的方法就是坦誠溝通。父母要花時間與孩子溝通，知道他們在學校都學些甚麼，遇到哪些困難，盡量鼓勵和幫助他們，讓他們知道你愛他們。今天的社交媒體很複雜，你要在他們的電腦手機上裝置過濾軟件，使你知道他們在看甚麼，做甚麼，不要想學校會主動讓你知道他們在做甚麼。今天很多學校更是反其道而行，故意隱瞞不讓學生家長知道他們的子女在學校學到甚麼。當子女犯錯時，要原諒他們。如果你的孩子知道他們可以信任你時，他們有問題便會與你商量，沮喪時便會與你傾談。

父母應當用各種方法幫助他們：禱告祈求、心理輔導、藥物治療等各樣的管道使他們走出困境。千萬不要堅持只有某一種治療方式才有效，甚至可以三管齊下。千萬不要使憂鬱症患者錯誤地以為憂鬱是因為自己的問題，包括基督徒患者也不能說是因為信心不足，這樣只會加深他們的罪惡感，在厭惡自己和對自己過高的要求中掙扎，走不出來便自殺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