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尽甘来
刘菊娥
苦难身世
我来自中国湖南一个偏僻的山村。父母基本上都未曾上过学,妈妈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她生了四个女儿,我是老大。在现代的中国仍重男轻女,更不用说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年代。我们四姐妹,在当时真是受尽歧视。
在记忆里,我们家总是到年关才有肉吃。那时真是穷得叮咚响,父母劳累一年,到年底结算,还是缺粮户。可怜当时的父母也就东一把西一把地把我们四个拉扯大。可到了我们上学的年纪,真是愁坏了父母。七十年代的钱真难赚,一只鸡蛋才卖三分钱。记得到我上初中二年级时,上了一个月的学,没有钱缴学费,老师就不给我们发书。那时一期学费14元,家里没有这麽多钱,爸爸就挑了100斤稻谷,走了七哩山路卖给粮站,筹得19块钱。当我兴奋地拿 14块钱交到老师手里时,老师说:“这麽晚才交钱,已经没有书了。”当时我那委屈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就这样我再也不肯上学了。家里太穷,四姐妹上学,父母太难了。尽管父母尽力劝我,但我还是拒绝上学。就这一倔,我把自己的人生推向了另一个阶段。
当时人们的封建观念极强,我家没有男孩,加上其他的种种原因,15岁那年我被迫与一个大我11岁,与他没有感情的男人结婚了。男人入住我家,做了“上门”女婿。就这样,我不到16岁就生下了女儿,生产时还差一点大出血丧命。更惨的是,那个男的见我生了个女儿,负担又重了,就拿走我家仅有的一点钱(不到1,000元)远走高飞了。可怜我的父母,落得个人财两空,还多了一个婴儿吃饭,及照顾从此体弱多病的我。可怜我那苦命的女儿,生下来就饱受世间的白眼和歧视。当时悲苦无助的我,老是抱 幼小的女儿在家后山上痛哭,一哭就是一整天。
在泪水的浸泡中勉强过了两年,家族中有人又开始发号施令,说什麽被人抛弃且带 小孩的女人不准再在娘家住,让我再找个男人嫁了。于是我又与本村一个妻子难产致死的男人同居,并为他生了个男孩,他这才和我结婚。但当时我和女儿仍然活在严重的被歧视中,我的心仍充满仇恨和苦痛,所以我在儿子的名字中用了一个“剑”字。因为我经常想像 自己双手持剑把那些曾伤害我丶歧视我的人一个个都解决掉,为我和女儿报仇雪恨!
正式和丈夫举行婚礼后,我把女儿,也就是世人说的“拖油瓶”带到了夫家。尽管我给丈夫家生了个儿子,但还是受尽夫家大家庭和邻居们的歧视。我婆婆经常骂我和女儿,有时甚至打我女儿,我只能抱 女儿一起痛哭……。
我本来身体就比较虚弱,加上长年心情抑郁,身体就更差了,尤其妇科毛病较严重,那几年经常要看中医。所幸我的一位亲戚算得上是治疗妇科疾病的专家,他是我奶奶的妹夫,我们称他为“姨公公”,就住在同一个村子对面的山下。他是退休语文教师,共产党员,又是有名的中医,对我和我家的遭遇很同情。每次我去找他开药方,他都不收诊金,而且还尽量给我开效果不错但价钱较便宜的药,还劝我尽量看开一些。
记得是1997年暑假,我妹妹因有较严重的痛经毛病,她趁暑假期间和我一起去找姨公公看病。姨公公那天很高兴,说我们以后大概不用花钱买药了,通过练一种气功就可以强身健体。从此我就勤奋练功,放开心怀。我的健康状况得到显 改善,心情也不像以前那麽差了。于是我劝同村的人也练气功,但三丶四年后,这却为我带来了更大的人生灾难,如被敲诈勒索,精神恐吓,暴力对待等。
蒙主搭救
那时我妹妹已在悉尼定居,并安定下来,她决定尽她的一切能力帮助我。她先是出钱出力让我儿子成功地到悉尼留学,并帮他找到课余工作,及免费提供住宿等。后来又成功地办我到悉尼探亲,帮她照顾两个年幼孩子,兼照顾我儿子的生活起居。
来到悉尼后,第二天恰好是周日,妹妹一家带我去她家旁边的浸信会教堂做礼拜,让我感受一下西方主流文化的一部分。当时和他们一起在英文礼拜堂,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麽;但我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友好,很开心,每个人都笑脸相待,互相问候,亲近得像一家人。回家后,姥姥就给我解释说,这是一个浸信会基督教堂,来做礼拜的基本上都是基督徒。基督徒都信奉上帝,承认上帝是世上唯一的神,祂是世界的创造者。
但当时我听了没出声,心里其实不以为然。我实在是被宗教信仰吓怕了。比如我前几年练气功,虽然一开始好像很有用,但最终却害得我如此凄惨。而且,如果真有上帝,我经历了那麽多的苦难,几度想一死了之,为什麽上帝没有怜悯我,救护我?况且上帝又看不见摸不 ,谁知道究竟有没有,还是什麽都不信的好。
第二个星期五晚上,妹妹一家带我去David家里学习圣经,主要是学习The Alpha Course(基督教基本信仰课程)。他们说的是英语或广东话,我都听不懂更不会说,所以我本来不想去;但妹妹说去见见人,总比呆在家里好,而且课程的影片有中文字幕,我能看得懂的。于是就去了,但感觉自己好像是局外人似的。
第二个周日下大雨,我就更有藉口不去了。心里想,妹妹去的英文礼拜我听不懂,中文礼拜那边我又一个人都不认识,怪别扭的,就都不去好了。
接下来的周五,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我带 外甥Roy在教堂的游戏场玩滑梯。有一个人从教堂里走出来,先叫Roy,然后和我打招呼,但我听不懂,只能凭她的手势猜出一点意思。她好像是请我到里面喝茶之类的。但我除了妹妹刚教我的:“Yes”丶“Thank you”丶“Sorry”丶“ I don't know English” 外就什麽也不会说了,然后便惭愧地带 外甥回家了。心想,要是我也会说英语多好啊!
周日,在妹妹游说下我终于去了国语礼拜堂,而且她把我介绍了给她在这边的朋友们,让我不会那麽拘束。我想看一看也可以,国语我听得懂,我倒看他们究竟说些什麽让他们这麽入迷。
这次听国语,当然听得懂了,但当时只记住了一句话;“耶稣是我们的救世主!”回家后姥姥问我上周五是不是去了教堂玩,我说是,并把周五的经历讲给她听。她说太好了,这是上帝已经开始在妳身上动工了。我奇怪,上帝在我身上动什麽工了?妹妹说:“今天教会里的Irene老师约妳和我下周二去她家饮茶聊天,她还说可以教妳学英语;这正是上帝的安排,祂在用神奇的力量感化妳!”周二我们真去了Irene家,他们夫妇热情的招待我们,向我们介绍她正在写一本关于教堂的书,也请我们在她家的纪念册上签名。她并和我约好每周五来我妹妹家教我英语。我好高兴啊,这简直就是我的梦想!以后果然基本上每周五上午11点左右Irene都来教我英语。妹妹还找出一本现代版中丶英对照的佳音新约圣经,让我每天看一看,边看圣经边学英语。我一开始看,就觉得书里写的事情怎麽感觉这麽熟悉,也容易懂。有的字我从来没见过,但我也看得明白,感觉十分奇怪。
隔一个周五,我和妹妹一家再去David家查经,他的太太Rachael就送给我一本崭新的现代版中文圣经,里面好多繁体字,而我们大陆人就习惯读简体字;所以我心想,如果我能全看懂,我就读,如果看不懂就当纪念品了。但我也忙里偷闲偶尔翻一下。
不久后的某个礼拜日,又来到国语礼拜堂,彭信娘女牧师正在讲道。她讲的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听过这麽打动人心的故事,而且是真人真事。我听了她讲的一句圣经里的话,就是箴言十七章22节:“喜乐的心,乃是良药;忧伤的灵,使骨枯干。”并列举了好多事实。
回家后我马上打开圣经,翻到这一页,一看,果然有这样一句话。再看下一节:恶人暗中受贿赂,为要颠倒判断。再接 看下去,我就越来越有感触了。我觉得这些话简直就是写给我看的,每一句都似在安抚我那布满伤痕内心深处的伤痛;就像一丝丝春雨,洒在我久旱的心田。特别是当我读到马太福音五章3至10节:“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此后,我就坚持每晚睡前读一丶两页圣经。
我认识了主——创造万物的上帝;从而也认识了自己是有罪之人。我在主面前认罪丶悔改,把我的冷漠丶自私丶嫉妒丶仇恨丶报复的心态全部讲给上帝听。讲完后,上帝用祂的话语安慰我。“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作的,他们不晓得。”(路加福音廿三34)“在我敌人面前, 为我摆设筵席; 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诗篇廿三5)
每天晚上入睡前,我都祷告,与上帝交流,内心特别平静丶安宁。回想往昔,我明白我以前错怪了上帝。原来上帝一直既是在炼我,也是在保守我;要不是上帝的保守,我做梦都别想来到这里。自此我心里充满了喜乐丶平静,身体也健壮了。更可喜的是,我儿子在我的影响下,也信主耶稣了。在上帝的带领下,我们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又充实。
正如经上说:“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哥林多后书五17)在上帝的保守下,我成了一个崭新的人。我天天怀 喜乐的心,感谢上帝,赞美上帝。圣诞节,应教会陈伟鸿传道的邀请,我在近百人参加的午餐聚会上做了见证。从未上过台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紧张,只是把我所经历的事讲给大家听。不少人都对我说听了我的经历很受感动。
蒙主召唤,我和儿子与妹妹丶妹夫于2008年复活节的礼拜天受洗了。受洗前我妹妹先用英文在数百名教会的兄弟姐妹前做了见证。讲到我的经历时,她自己也感动得泪流满面,众兄弟姐妹更是感动得泪如雨下。这是万能的主在通过我们向世人显明祂的爱,感谢主!
这大半年的信仰生活,让我亲身感受到上帝的大能与大爱。现在我妹妹家有两个查经班,每周四上午是国语查经,每周五晚上是英文查经,我两个都参加,因为有人会帮我作必要的翻译。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心灵得以享有平静和快乐。
因为主耶稣已让我重生,赐我真理,得以自由,“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约翰福音八32)所以,无论我将面临怎样的困难和挑战,我都会以充满自由和喜乐之心欣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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