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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顽童到医生

陈振威

今天,认识我不深的人只知道我出身哈佛,是医院的副院长兼心脏科主任。

我却不敢忘记,我是从孤儿院出身。没有孤儿院的栽培,没有今天的我。并且,若不是上帝救我,我早不在人间。

街童

我一九五一年在香港出生,有一个哥哥丶一个姊姊和一个妹妹。六岁那年,我爸爸去世。妈妈一个人要养活四个小孩不容易。她没能力供我读书,我就时常在街上游荡,有时帮人做塑胶花,有时替人擦鞋。

顽童

七岁那年,经一位外国牧师介绍,我进了孤儿院。孤儿院是由美国一间基督教机构创办的,他们在香港有五间孤儿院。我去的那间位於粉岭,叫“信爱学校”,收容了一百六十八个孩子,由七位老师教导。

我一直向往读书,进孤儿院后可以上学,应该高兴了吧?可我不快乐。我怪为甚麽妈妈不要我,兄姊妹妹都能留在家里,独把我送到孤儿院?虽说兄姊年纪较大,不能进去,妹妹年纪太小,只能收容我一个小孩;但我不明白,更不能接受,当然更看不到这是我人生的转捩点,是我幸福的起点。

基於反叛心理,我无心向学,成绩差劣,常惹事生非,甚至偷东西,领头捣乱,把其他孩子带坏,令老师头痛不已。

孤儿院里有一个规矩,小孩不得随意出外闲荡玩耍捣乱;但是我不甘寂寞,不安分守己,老找藉口出外。有一天,又给我逮住了一个机会。离孤儿院不远的教会要举行布道会,我就告诉老师,我们几个小孩想一同出外参加布道会。老师答应了,我们好不快活。

我们经过那间教会,听到很美妙的歌声,走近窗前看个究竟,见诗班正在练诗,聚会还未开始。我们站在那里听了一会,一个西人牧师走过来邀请我们进去。才坐下不久,人们陆续进入教堂,我们不好意思离开。

那天讲员说,我们犯了很多罪,得罪了上帝。我觉得他好像直指我的不是,心里不安。散会后竟对同学说:“我们还是别捣蛋了,回去吧!”那时,福音的种子已落在我的心田。

好学生

一个星期后,孤儿院院长的儿子回来孤儿院开布道会。他讲道时,我的心很有感动,决志时毅然走上台前,接受主耶稣基督作我个人的救主。那年我八岁。

奇妙的是,从那时起,我一百八十度改变,对於偷窃丶闹事等恶行再没兴趣,又为从前欺侮弱小的同学感到愧疚。我每早四时就起来读圣经,然后读书,成绩突飞猛进。有一位老师不是基督徒,他不信我能忽然改邪归正。他怀疑我考试作弊。有一回考试,他一直在我的身旁,牢牢监视我。结果,我得了满分。他不禁好奇,问:“你的成绩一向很差,怎麽现在得一百分?”我答:“我现在是基督徒,要好好读书。”他说:“真的吗?”他不相信上帝有改变生命的大能,但此后他也乐见我不再叫他头痛。

后来院长的儿子为我们组织团契,带领我们祷告,学习圣经,并举办各种康乐活动,给我们带来欢乐多彩的童年。孤儿院里的生活并不像大家所想像的艰苦,我在那里学到照顾自己,学到过团体生活,也学到怎样做领袖,怎样事奉,怎样带领聚会。最要紧的是,我认识了耶稣基督,有了新生命,使日后一切变为可能。

升中学后,我们仍留在信爱学校,日间去九龙伯特利中学读书,下午回来做功课,并帮助年幼的孩子。

我在伯特利中学毕业,会考成绩九优二良,拿到奖学金进入香港中文大学。我本想念医科,但伯特利是中文学校,不能申报香港大学医学院;而当时中大尚未有医学院,所以只好念化学系,打算毕业后教书。但上帝的安排又是出人意料之外。

医学生

我的外公十八岁离开台山去美国做工,廿岁回台山结婚,生了我的妈妈。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大陆政权易手,外公和我妈失去联络。后来外公的哥哥(伯公)回香港寻访家人,得悉我的妈妈再婚丶我在孤儿院,便将消息告诉外公。外公毫不犹疑,立刻申请我们全家移民美国。当时哥哥丶姊姊已超过十八岁,不能随妈妈来美,妈妈就带着我和妹妹丶继父,和他们的两个子女移民纽约。

我来到美国,因英文不好,於是先在长岛的餐馆做侍应丶洗碗碟,做了三个月。当时我十七岁,未读预科香港中学是五年制,毕业后要读预科才进大学),应该读十二年级;但因年纪问题,找学校不容易,经迫切恳求,学校才给我机会读十二年级。那时外公不想我读书,他希望我做侍应赚钱,日后开餐馆做老板。我跟他说:我很想做医生,不想做餐馆。星期一至五读书,周末就回您的餐馆工作。

想不到我的英文只有美国小学三年级的程度!不过其他科目都得满分(因认得关键性的字,然后凭信心回答)。校方说我不读也能拿到中学文凭。一九六九年正值越战,我不读书就要当兵,我选择入学。一天上七堂课,有五堂是英文,两堂美国历史。一学期下来,我已赶上十二年级的课程,可以毕业了。

我请学校让我留校,然后以中学生身份修读纽约市布碌仑学院的大学课程,这样只需交十元学费。一个学期后,普林斯顿大学录取了我,且给了我全额奖学金(是中国银行给普林斯顿非美国土生中国学生的奖学金)。在七十年代,普林斯顿很少中国学生,我是当时唯一合资格的申请人。

大学毕业后,我跟女朋友结婚,随即以全额奖学金进入哈佛大学医学院,这次的奖学金是由普林斯顿校友设立的,为要鼓励校友到哈佛深造。感谢上帝,我又拿到了!回想我从小学,一直到医学院毕业,学费全免,这真全是上帝的恩典!我本家贫,妈妈无力交学费,小时做童工,后来功课也不好;如今我成了何等样的人,都是因为上帝的恩典才成的!

饮水思源

医学院毕业后,我到维吉尼亚大学医学院做见习医生。实习完毕,只有我一人被邀请留校在医学院任教,共教了四年。

那时维州很少中国人,我们参加西人教会,总不能如鱼得水,想找中国教会。终於找到一个华人查经小组,他们每月聚会两次。我们才第一次去,就见程序单上写讲员是Mills,大家称他微牧师。难道世界真这麽小?我们从前孤儿院的创办人是微牧师,莫非是同一人?经过这许多年,我们彼此都认不出来了。讲道完毕,我便上前问他。他问:“你是谁?为甚麽这样问呢?”我答:“我可能是你以前孤儿院的一个学生。”他立刻拥抱我,欢喜若狂!从此微牧师丶师母就像父母一样非常关顾我们。他们认为活着是为了荣耀上帝。

一九八六年微牧师退休,迁居加州,我们也随他们搬到加州。在偶然的机会,遇到从前在伯特利中学的老师邱清泰博士。一九九○年他创办了“家庭更新协会”,协助夫妻改善关系。我们认同他们的事工,除参加营会外,并积极学习,投入服事,前后十多年,期间曾出任他们的董事。卸任后,我进修神学,除积极参与教会事奉外,又接受“斐市健全婚姻同盟”的训练,协助弟兄姊妹建立健全的婚姻关系。

饮水思源,我们从前孤儿院好些同学相聚时大家谈起来,都同有一个心愿,就是要帮助中国大陆的孤儿。我们组织了一个基金会,每年筹款在中国建孤儿院丶资助孤儿读书及其他经费。我们做的主要是筹款工作,到目前为止,共建立了三间孤儿院。最近又筹款在四川建了一所小学,这是第四个计划。感谢上帝,让我藉不同的渠道报答祂的恩典,并回馈社会。

三次蒙救

我是医院的副院长兼心脏科主任,一直以来要做行政丶诊症丶讲课及做手术,十分忙碌。二○○三年底,我参加一个医学会议,突然全身发冷。会议完毕,回医院检查,发觉白血球的数目奇低。一般白血球约五千,而我竟低至八百,没有了抵抗力。为免感染,我留在家里。后又发觉口部很多地方溃烂得厉害,痛得话也说不出,喝水要先把口麻醉了才能吞下。

我知道白血球低可能是白血球过多的前奏,如果真的白血球过多,生命就很快完结。於是我迫切祈祷,求上帝医治,让我有健康能事奉祂。祈祷时,感到好像有一个热球从头顶滚到脚底,突然口不痛了。我知道上帝垂听了我的祷告,於是对太太说:“上帝医好我了!我现在去上班。”她不相信,我把经历告诉她,她开车送我去医院抽血检查,白血球竟然增加了。两个星期后,完全恢复正常。

我很感恩,为了有更多时间投入服事,我想减少工作,院长却说:“你们心脏科还缺医生呢!你怎可减少工作?你可以做多少就做多少吧。”病人需要医生,我怎能推辞?只好答应。

没想到一年后,一次我正在为病人施手术时,突然感觉颈部非常痛,右手麻痹不能动,完全没有力。我对旁边的助手说:“请你替我完成这手术,我要立刻回家。”那个周末我躺在家,稍一动弹就感到很痛。星期一去见神经科主任,他替我做磁力共振(MRI),发觉我的颈椎有三块软骨(disc)走位,其中一块里面的液体已流出,刺激到神经,引起颈痛。他说:“你一定要动手术将这些东西全部抽出;否则手部麻痹丶无力的情况会一直存在。我说:“可否给我三个星期时间?”他问我为甚麽,我告诉他:“我回去祈祷。”他要我三个星期后一定要回去找他。

上帝再医治我,我的手不麻痹了;虽然不及从前有力,但可以工作。我再要求减少工作,院长答允不用我做手术。

又一年,一天加护病房给我电话,说有个病人心脏已停止跳动;我立时赶去,忽然觉得胸口受压。到了加护病房,完全集中精神去救病人,倒忘了自己的问题。半小时后,一切做妥,发觉胸口仍不适。身旁的医生立刻抓我去急诊室,所有检查显示我正是心脏病突发。

他们给我打针丶吃药,又给我氧气;之后,胸口不再有压迫感。同事说:“我们要替你做心导管手术了。”我说:“不行呀!改天才做吧。今天是星期五,我要带领团契查经,一定要回去。”他说:“你一定要去,我也阻止不了你;但如果胸口再有受压的感觉,要立刻回医院!”

我不敢鼓励大家这样做;但在我身上,上帝有特别恩典。星期五丶六丶日,我都没有一点儿不舒服。星期一早上,入医院准备接受心导管手术。仪器显示有两个地方栓塞,塞了百分之九十。我说:“你可否注射一些药进去,看看可否再打通呢?”因我感觉可能是肌肉收缩得太厉害所引起。他说:“我做手术那麽多年,从来没见过肌肉收缩会引起这样的栓塞。不过你既然这样说,我听你的照做好了。”他注射一些药后,说:“现在你看见啦,不是肌肉收缩。你一定要做心导管手术。”我说:“好,你做吧。”

当他将导管由腿部通上心脏时,竟找不到那两个栓塞的地方。他说:“为甚麽栓塞的地方不见了?”他再做所有检验,不但找不到,而且血管平滑如少年人的血管。他说:“呀!现在没任何地方要做手术了!”

旁边的护士说:“陈医生,我一直在观察你。你在手术前四十五分钟,一直在祈祷。你一定祈祷得很迫切,是吗?”我说:“上帝是很奇妙的神,祂听了我的祈祷!其实,我只是求上帝让这手术顺利完成,现在祂赐我更多,祂已替我通了!让我不用做手术!”太太当时也一直为我祈祷,求上帝拿走栓塞的地方。上帝再次垂听了我们的祷告。

感谢上帝,现在我不必诊症,只在医院做行政和顾问,有更多时间服事上帝并与家人相处。

(余黄国凯采访)

地方。他說:“為甚麼栓塞的地方不見了?”他再做所有檢驗,不但找不到,而且血管平滑如少年人的血管。他說:“呀!現在沒任何地方要做手術了!”

旁邊的護士說:“陳醫生,我一直在觀察你。你在手術前四十五分鐘,一直在祈禱。你一定祈禱得很迫切,是嗎?”我說:“上帝是很奇妙的神,祂聽了我的祈禱!其實,我只是求上帝讓這手術順利完成,現在祂賜我更多,祂已替我通了!讓我不用做手術!”太太當時也一直為我祈禱,求上帝拿走栓塞的地方。上帝再次垂聽了我們的禱告。

感謝上帝,現在我不必診症,只在醫院做行政和顧問,有更多時間服事上帝並與家人相處。

(余黃國凱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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