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樹

那天愛麗絲說要帶我們去「神秘樹國」看紅木樹，我們當中就有人表示異議了。

「聽她說開車要四，五個小時才到達。為甚麼要到那麼遠去看樹？」

「還不是，在我們附近就有許多樹。」

「人家一片好心，希望在陳家和我們離開這裏之前，帶我們去看看加州的一個奇景，別那麼煞風景好不好？」

結果我們一行九人，擠進了愛麗斯借回來的大車，向着「神秘樹國」進發。

到了那裏，原來還要付門票，每人二元半。「嘩！好貴。這次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小田伸了伸舌頭，用中文對我說。他知道愛麗斯聴不懂。

我們默默穿過入口，踏進了一片青葱的樹林。小徑兩旁站着許多筆挺的樹，一陣涼風吹過，樹上葉子沙沙作响，好像在拍手歡迎我們。這樣的盛情倒把我們當中一些人的不情願驅走了。

一路上，擴音機從不知那一棵樹的樹椏間向我們解釋一些珍貴的品種，有一棵「家庭樹」長得又高又大，在樹身兩旁放恣的伸開無數的手臂。而在八條粗壯的手臂上居然長着一棵棵筆直的紅木樹，好像媽媽左手抱一個男孩，右手擁一個女孩的情景，真動人。

又有一棵「三位一體」樹，近地面粗大的樹莖竟然向左向右，向中間伸出三棵完整的樹來。我們終於停在「教堂樹」下。這「座」由七棵高聳紅木樹並排圍成半圓的露天「教堂」，有一種莊嚴的氣魄，使你不得不駐足靜立。「教堂」中央有一個講壇，原來是給人集會或舉行婚禮用的。這時，擴音機傳來一個雄渾的男低音，唱着：「…它們常常仰目望天，擧起多葉的手臂向神禱告…。」

我轉身望見愛麗斯站在風中，銀白色的短髮被微風撥向兩顋。她那刻劃着深深皺紋的臉在陽光下正展開得意的笑容。我發現了另一種的神秘——她那因別人快樂而快樂的愛心。

（本文取自作者原著《知與情》，世界華福中心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