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祂的愛中相愛──有神同行的親子旅程
李文屏
在靈修方面,旅行──進入自然或人文歷史,越來越成為我靠近神的重要方式之一。拿進入自然來說,李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他的三人之一是明月,而於我,則是造明月的神。無論何時何地,只要舉起心中的感恩之杯,就有光輝進入我的眼,落腳之處也都成為有祂同在的聖殿;日月山川、流雲靜石、大漠大海、或微蟲小草,都發出讚美的回聲,讓我心曠神怡,成為渺小而幸福的敬拜者。
因而與孩子同行,也不可避免地成為我「帶領敬拜」的朝聖之旅。說「孩子」,其實她們已在轉眼間,從繞膝嬌女,長成行為獨立、生活在他處的大學生。各自時間表的差異,使一家人同行越來越不容易,所以「單獨旅行約會」成為當下的策略。而能夠一起旅行,是量少質高的母女時光,為我珍惜。這樣的旅途上,有時候我們一起成為敬拜者;有時候,我看見神如何在身邊同行,賦予我們許多神奇、親密、富有意義的時刻。
與長女在歷史中同行
因為神的恩典,大女兒在大學期間開始加倍渴慕祂,我和她的旅行,就是一起參加退修會,一起走訪一些城市和歷史。
2017年我們就曾一起遊歷新英格蘭,營會結束後租一輛小紅車,像小小甲殼蟲一樣,在美東公路、水體及綠蔭交織的脈絡中穿梭,由隨處可見、矗有十架的基督教堂,討論美國的立國之本──基督信仰,再由此討論一個人的立身之本。我們會在路邊停下,觀看教堂及旁邊古老的墓地,談論中西不同的生死觀,從死亡而得著的啟發,離世──在永生的車道上換站而已,讓我們對基督的救贖無限感恩。
基於這樣的共同體驗,女兒可與我一起參觀更多歷史性墓園而不覺陰森,十字架代表的盼望,靜靜地發散著平安。我們邊看邊討論死亡這一人類始終不可勝過的大限,如何在基督復活的權能之下,其毒鉤從信祂之人的心中脫落。是十字架鎮住了陰間,墓地才有了安詳。一些墓地甚至成為社區的一個活動中心,比如麻州的「奧本山墓園」(Mount Auburn Cemetery),它開了美國「郊區墓園」之先河,集植物園、野生動物保護區於一身,成為觀鳥者的勝地,還有人在這裡舉辦婚禮、開會、辦活動、排演戲劇和音樂會等。對於東方人,真是匪夷所思。
我們還一起走訪了昆西(Quincy)──美國第二任總統約翰•亞當斯和第六任總統約翰•昆西•亞當斯的出生地。在這「總統之城」的「總統教會」(United First Parish Church),坐在當年總統坐過的位置,想像在建國初的旋流中,作為一國之首如何依靠信仰,取得他們的內在力量;也一起瞻仰了教堂底國旗覆蓋的兩對總統夫婦的樸素石棺,參觀了街對面該教會的古老墓地,也是兩對總統夫婦的棺木被移置前的安息之所。它被近鄰的城市高樓環繞,是熱鬧中的一小塊靜地,鑄鐵拱門上書有金色鏤空字句:「這會死之人將穿上不死」(THIS MORTAL SHALL PUT ON IMMORTALITY)。
這些都讓我們母女肩並肩走過一段與信仰相關的歷史,看到信仰對人的塑造與支撐。當再一起參觀「獵巫鎮」(Salem)及其他歷史遺跡,比如吉萊特城堡(Gillette Castle),美國海軍潛水艇博物館(US Navy Submarine Force Museum),索格斯鐵廠國家歷史遺址(Saugus Iron Works National Historic Site),玻璃博物館(Glass Museum),五月花號登陸點普利茅斯(Plymouth)、打響美國獨立戰爭第一槍的列克星敦(Lexington)、始於波士頓廣場的歷史步道等地時,都有信仰設立的永恆為大背景,有聖經啟示的人性常識為根基,這些人文景觀,進一步加深我們對「人需要基督救恩」的認識和體驗。而母女一起體驗,一起分享,感覺彼此的信仰一起在加強,那種氛圍實在溫馨而珍貴。
有句話說,「要結婚就先與他/她旅行」,意思是旅行可以看出一個人真正的樣貌,會加深對彼此的認識。與女兒一起旅行,我們母女的彼此認識和了解也得到增加。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和諧互助,比如我開車她看方向、我拿早點她備茶水等,非常愉快;不過也有過小小的矛盾和衝突,但這些都因為神的同行,反而成為加強母女聯結的紐帶,讓我們可以在神的愛中、在彼此的差異中,更加相互理解、體貼和相愛。
與小女在自然中「築壇」
神造萬物各有不同,賦予人的心性也不一樣,我與小女兒的旅行,是一把抓住她時間表中的空隙,奔入自然。
這也是我在禱告中得到的啟發。小女思維活躍,心性善良,關心全球暖化、環境污染、人類平權、人間饑餓等重量級問題,加上學業繁重,喜歡作關心弱勢族群的義工,又正值思考人生意義等形而上大問題的年齡,實在需要不一樣的休息。
因為我自己體驗過力量和安慰有時候並不在人間,而在於穹蒼、勁風、汪洋、傲石和黃土。如果能在浩瀚、宏偉的自然裡看見神,那麼,那樣的積極性「休息」,對於負重的心靈來說,是別無可比的。
如此,大好河山成為首選。
比如最近一次是走訪幾個美國國家公園。旅程是漸進式──一步一步進入越來越讓人驚歎的佳境。先是旱季的大原野(Carrizo Plain),草乾水枯,但那乾涸的大湖白茫茫一片,如夏季的白雪,在陽光下讓人睜不開眼,給我們不一樣的震撼。而更讓我們驚異的是,有種小小的「袋鼠鼠」(直譯英文名Kangaroo Rat)可以終身滴水不進,在這樣嚴酷的地方泰然生存。我們驚歎於牠們那功能強大的腎,驚歎神原來可以有如此多種的方式來賜予能力給所造之物。
之後我們到了「鬼鎮」及幾個國家公園:布萊斯、國會礁、峽谷地、大峽谷北谷、錫安山、大拱門等,又以洪荒的死亡谷作為句點。其間,我們點、面結合,以點深入體驗──選擇一兩個景點深度體驗,包括揮汗如雨爬山涉水;以面來綜合了解──開車繞行公園窺其全貌,蜻蜓點水。記得置身布萊斯峽谷的夕陽晚景中,我們情不自禁,共同唱起讚美之歌,母女的心和身都緊緊擁抱在一起,在締造者的偉大中感動和歡欣。
這不是我第一次來,但女兒是。我能感受到她年輕的靈魂因為敬畏、激動和驚歎而輕輕顫慄。我唯有感恩,女兒在這裡遇到了她兒時就滿心嚮往的神。
這樣的經歷,在大拱門的日出時分,在大峽谷的天使落腳點,在錫安山的窄谷,在國會礁的國會峽,在馬蹄灣,在許多許多其他的點,不斷出現。人在這些壯美之地顯得如此渺小,人的語言更是如此,甚至多餘。我們心中不斷浮現一句話「諸天述說神的榮耀,穹蒼傳揚祂的手段」(詩19:1),祂是宇宙之主,穹蒼一笑就雲破日出,長袖略揮就萬里長風。
面對大氣度、大手筆,內心的很多東西會突然醒來,卻又說不清。很多時候,我們在「哇」的一聲驚歎後,往往就默默無語,只與眼前的宏闊靜靜相對,某種奇妙莫名的神秘交流在進行著,神以難以言喻的形式牧養著仰望祂的孩子。
後來我們開始有了其他形式的敬拜和記念:築壇。靈感來自亞伯拉罕,每一次他蒙恩典、蒙啟示,就築壇記念神。所以我們也在不同的地方,用那裡的石頭築一個小小的「壇」,輪流獻上發自內心的讚美、感恩和祈禱。通常選擇四塊,將三塊並放在一塊之上,意喻「三位一體的真神」。如果我們是小蜜蜂,那麼這些「壇」就是巨大的小山。
在同行的期間,我們有很多機會探討信仰、社會和生活問題,女兒的「哲學」大腦和感性心靈交替作主角,我曾經學過的理論、做出的思考和受過的咨詢培訓等,都派上了用場,理解、傾聽、共情、提問、討論、挑戰……,這趟旅行,內容非常豐富,是我作為「生活教練」的一次實習。
「媽媽,能夠一起出來,我實在太高興了。謝謝您的安排!」女兒在旅程結束時對我說。我何嘗不感覺如此,也在心中對神說同樣的話。
旅行的意義
愛默生說:「我不能記住所讀過的書,就像不能記住吃過的飯,儘管如此,它們造就了我。」我要說:儘管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不能記住所有的旅途經驗,不能記住在神的愛中我們彼此相愛的每一個細節,但它們也具有建造的意義,內化為人格和心性的一小部分。
人生是一趟別具一格的旅行,願神繼續在女兒們和我自己的「特別旅行」中,成為最不可少的陪伴。
(作者是文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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