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人有幾多苦

錢志群

每個人啼哭降世，誰沒有苦難？不過大小多少而已。成長有成長的煩惱，成人有成人的苦衷，成家有成家的難處，每個人的肉身不可能不病，更不可能不死。很多人在苦難中會問蒼天，命運何苦？總是有問無答。其實，翻開曉諭人生奧秘的聖經，那裡就有從天而來的答案。

為甚麼人有苦難？

上帝是不是一開始就造出苦難？沒有。起初，上帝在六天裡所造的每一件作品，祂看著都「是好的」（創一4, 10, 12, 18,21, 25），而且「都甚好」（創一31）。就被造的人類始祖亞當來說，更是精品。上帝對他有無上恩寵，還顧念他獨居不好，「為他造一個配偶幫助他」（創二18）。他和夏娃被造之初的身心即是成熟、完美的，沒經過襁褓中發育、咿呀中學語、蹣跚中學步的成長過程，沒有憂愁、疼痛、缺陷、疾病、衰老、死亡。伊甸園中孕育果子的土地也並沒有他們辛勞的汗珠滴落過。他們還時常能與造他們的上帝照面往來，身披屬天的榮光，浸浴在一個極歡愉的世界裡。

一幅本已完成的美麗畫作忽然間被滴上一大滴黑墨。始祖違背上帝誡命，伸手偷吃那分別善惡樹上的果子，背叛打破了園中的和諧，接著天起涼風，人躲樹後，神在呼喚，人推責任，神在咒詛，拉開了人的悲劇之幕。上帝對女人說：「我必多多加增你懷胎的苦楚；你生產兒女必多受苦楚。」（創三16）這是「苦」字的第一次出現，而且從上帝之口而出。上帝又對男人說：「地必為你的緣故受咒詛；你必終身勞苦才能從地裡得吃的。」（17）又一個「苦」字，與勞累連在一起。上帝不再「將遍地上一切結種子的菜蔬和一切樹上所結有核的果子」賜給他們作食物（一29），而是讓他們「必汗流滿面才得糊口」（三19）。勞而不死也就罷了，偏偏盡頭還是一個「死」的結局：「歸於塵土」（19）。接著，他們就被趕出伊甸園。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人的命運如此逆轉能怨誰呢？只能怨自己，把上帝明明白白的吩咐當成耳邊風，犯下悖逆之罪。從此，罪帶來了死，死又帶進了病；罪帶來了欲望，欲望又生出失望，開始了紛爭的人禍；罪帶來了地受咒詛，又引進了天災。一句話，罪讓人進入到一個不能自制的欲望追求，卻又受苦難伴隨的失控局面。

為甚麼基督徒也有苦難？

人們受苦，是因為有罪，可是我們信了主耶穌，罪被赦免，為何仍有苦難？美國911事件、東南亞大海嘯、中國大地震，以及空難、戰爭等各種天災人禍中，那厚厚的死亡名單裡，為甚麼也有那麼多基督徒？

主耶穌回答了這個問題：「在世上，你們有苦難。」（約十六33）這一句話等於宣告，我們活在世上不要指望沒有苦難。我們再進一步問神：「 有大能讓這世界太平，為甚麼不做？」答案仍然在聖經中。

始祖犯罪後，人的死罪在兩方面以兩種進程兌現：一是靈性之死；這在始祖犯罪的那一刻，人的靈魂便離開生命源頭的神，從此繁衍的人類就心中無神。二是肉身之死；這種死是一個過程，人體的細胞從出生起，就有生長與死亡並進的過程，人慢慢衰老，到達一定的年齡，就算沒病也會死亡。主耶穌救我們，也是分階段實施：我們相信和接受主耶穌的那一刻，靈性立刻復生，人與神之間重新和好，且被神接納為兒女；但是曾被罪污染的肉身，仍然在世上寄居餘生，經過神的審判，進入天堂。肉身為甚麼不能直接享受永生？因為「血肉之體不能承受神的國，必朽壞的不能承受不朽壞的」（林前十五50）。因此，這兩個步驟使我們基督徒成了雙重身份之人，活在天國又寄居世上，雖有永生的盼望卻也有今生的苦難。

肉身被罪轄制，罪又受撒但支配。撒但誘使人犯罪後便篡得人對世界萬物的管理權，成了轄管世界的王，也成了「掌死權的」（來二14），「全世界都臥在那惡者手下」（約壹五19）。主耶穌再來之前，對世界的終結審判臨到之前，魔鬼撒但就會更變本加厲地施展魔力。「民要攻打民，國要攻打國；多處必有饑荒、地震。這都是災難的起頭。那時，人要把你們陷在患難裡。」（太二十四7至9）因為信主的緣故，人還會多上一層磨難：比如在商業行為中不願撒謊而被公司開除，在有些國家因為傳福音而受牢獄之苦，甚至砍頭的迫害。

我們能怨主耶穌嗎？不能。主耶穌降世為人，人性肉身也深受苦難，在短短的33年間，受貧、受苦、受怨、受辱、受難，從未過上好日子，以致提前衰老，看上去快50多歲（參約八57）。最後，祂為我們血淋淋而死，更是常人沒有的。（按聖經前後文，這句話不是指信徒像主耶穌那樣要受苦。）「我們若靠基督只在今生有指望，就算比眾人更可憐。」（林前十五19）我們的盼望在永生。主耶穌沒有消滅世上苦難，但祂受死又復活，以奧秘大能之死，勝了死的毒鉤，使我們在永生的天堂裡，天父上帝要親自擦去我們一切的眼淚。「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號、疼痛，因為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啟廿一3至5）上帝將一切都更新了。

面對苦難該如何？

面對苦難，呻吟和流淚都可以理解，但基督徒不能因此消沉；因為我們有一個法寶，就是禱告。雖然魔鬼在世暫時為王，但神是至高者。當苦難來臨時，我們可以把憂傷、失望、挫折、疑惑向神傾心吐意，仰望祂來搭救和安慰我們。有些苦難並不是出於神的意思，如果你求神看顧，神會聽禱告的。撒但陷上帝的子民於苦難之中，是要叫他們享受不到上帝之恩慈可以給予的諸般益處，並要使他們在屬靈的爭戰上失去力量，從而阻止他們擴展神的國度。但是「聖靈的寶劍，就是神的道」（弗六17），所以向神禱告，用上帝的話語對付撒但總是最有力的武器。

是不是我們在苦難中的所有禱告，神都垂聽？也不是。主耶穌曾拒絕過那些法利賽人和文士面對面都不認神而想看神蹟的要求。神蹟不是有求必應。主所喜悅的門徒保羅為肉身上的刺不斷求神醫治，神卻告訴他：「我的恩典夠你用的。」歷世歷代，有多少聖徒因為持守信仰而被逼迫、殺害，神蹟並不在那一刻顯現。耶穌自己死在十字架上時，既不運用神蹟，也不召喚十二營天使，而是喝下父神所賜的杯，使父神的旨意成全。神蹟固然美好，但它未必行在我們每個基督徒身上，更不會始終伴隨我們屬世的一生。即便神蹟在你身上發生一次、兩次，你仍還會有其他苦難，最後仍必有一次肉身之死。

神是我們生命的主人，而不是我們的僕人。祂有至高無上的主權，祂在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特定的旨意和計劃，祂行神蹟有祂的原則。有時在我們看來，神對我們的苦難沒有任何作為，其實過了一段時間便能明白祂的美意。所以，要仰望神，要努力讓我們的信心不斷堅固到一個地步，不用神蹟支撐仍站得住，立得穩。很多主內弟兄姊妹正是在苦難中「用堅固的信心」（彼前五9），「為真道打那美好的仗」（提前六12）。

有些苦難是直接出於神的管教，神所愛的，祂必責備管教（參箴三12）。只有把我們放在火的試煉中，才會提煉純正的信仰（參彼前一7），從而訓練我們做主剛強的精兵。聖經中的約瑟、大衛、約伯等人物，哪個不是神所喜悅的？神就是通過信仰的試煉使他們成為義人。這種試煉的苦難能教會我們謙卑，只有當本性驕傲的我們身置苦難處境而無可奈何的時候，才能看到自己的有限，才會懇切地仰望神。

作為基督徒不要奢望今生沒有勞苦愁煩、天災人禍、衰老病死。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苦難都是我們所背的十字架，是我們應該學習的功課。這功課無外乎有兩大關係在其中，一是苦難中與神的關係如何？是不是堅持盡心盡意愛神；另一個是苦難中與人的關係如何？是不是努力愛人如己？換句話說，處理這兩大關係的原則就是：不要怨天尤人，而要榮神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