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洗腳，同奔天路

閻穎

會議廳裡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十幾對夫妻圍成一個大大的橢圓形。先生們坐在椅子上，腳浸泡在面前的洗腳盆裡，一條浴巾搭在妻子們的肩頭，她們跪在腳盆邊為自己的先生洗腳。大廳裡的燈光暗得看不清人臉，一個畫外音隨著優美的配樂悠悠地響起：「妳還認得這雙腳嗎？這雙腳陪妳走過了多少路妳知道嗎？以前的這雙腳年輕健壯，伴妳翻山越嶺。現在這雙腳是否已經打上了厚厚的繭子，皮膚是不是已經變得粗糙？妳是否好好地珍惜這雙腳？……」

我一下子禁不住淚如泉湧，撫摸著這雙腳，音樂把我帶回1986年的夏天。那時我剛和先生結識不久，我們和幾個朋友一起去張家界和九寨溝探險遊玩。那時的九寨溝和張家界還沒有開發成旅遊區，進山的路又危險又艱難，雨水淹沒了山裡的公路，我們就只好徒步淌水而行。後來我倆的腳都因為淌水過多而受感染，無法繼續和朋友們一起前行，就只好留下來養傷，另一位好朋友也留下來照顧我們。那時，我給他的腳塗藥的時候，曾仔細地撫摸過這雙腳……。

此時，我的淚水止不住滴到了這雙腳上，幾乎忍不住自己的哭泣。這恩恩怨怨的30多年過去，在不認識主耶穌的時候，我們的婚姻走到了幾近破裂的地步，是信仰挽救了我們的關係，讓我們在主耶穌的愛裡學習放下自己、彼此扶持，可這雙腳後來我真的再沒有好好地撫摸過了。在這次恩愛夫妻進深營裡，夫妻彼此洗腳，珍惜對方所付出的一切，讓我們刻骨銘心。

30年前的我們朝氣蓬勃、青春煥發，共同的理想讓我們遠渡重洋，來到美國求學求職。貧窮與艱苦之中我們相濡以沫，在異國他鄉共同編織著彩色的人生之夢。生活的坎坷與艱辛，遠超文人筆下的如詩如歌，難捨難分的愛情也不足以遮掩柴米油鹽的煩惱。我們如此不同的個性，難以克服的自以為義，要彼此理解，朝朝夕夕以恩慈相待，竟是如此的困難！若是沒有主耶穌的愛在其中，我們的生命之舟大概早已觸礁覆沒了。

今天的我們早已進入了不惑之年，膝下兒女已成人，光陰已把熾熱的愛情釀成了生活的濃酒。我們有沒有駐足，給對方足夠的關愛，彼此欣賞，一同品嚐生命的醇美呢？

生活是如此的忙碌，讓我們來不及多看對方幾眼，就已在不知不覺中走過了青壯年。白髮無情地爬上了鬢角，我們卻急於拔掉頭上的幾根銀絲。我們有沒有依舊在月光下徘徊，仍然可以與對方無話不談？我們是否還真心在意對方的感受。你有沒有問過：「和我在一起生活這麼多年，你幸福嗎？」「你是否可以寬恕我的過失，讓我們從今天起，彼此珍愛、共度餘生？」

實現了理想就算成功嗎？每個人的理想不同，成功的定義自然也不一樣。幸福是甚麼？是事業成功還是擁有美好的家庭關係？在現代社會裡，要兩全其美可不容易！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我們若是與上帝的關係不夠親密，夫妻就無法成為透明敞開的屬靈伙伴，彼此無法有真正的寬恕與接納，也就無法真正享受婚姻中合而為一的甜美。

作基督徒已經快20年，我以前常常在腦子裡有一個揮之不去的疑惑，為甚麼聖經上所講的事不常在我們身邊發生呢？聖經是上帝的默示當然句句是真，所以問題一定是出在我們自己身上。那麼這個問題到底出在哪兒了？

這次夫妻進深營著重教導夫妻關係，只有一同與主耶穌建立親密的關係，才能真正改善夫妻關係，綱舉才能目張。為了與主耶穌的關係更親密，夫妻進深營還教導了三個方法：會話式禱告，禱告式讀經和等候上帝。

自從參加夫妻營以後，我和先生改變了各自靈修讀經的習慣，開始了每天一起的晨禱。這個習慣把我們夫妻之間日常生活中零碎式的溝通，變成了可以彼此信賴、敞開透明的屬靈交心。我們30多年生活中積累的不良沉澱與苦毒，也在一起晨禱中慢慢地化解。

有一次在晨禱中，聖靈同時光照了我們。我忽然想到了26年前發生的事，那是婆婆不遠萬里來幫我們帶孩子的時候。有一次，先生開車帶我婆婆去摘蘋果，不幸被別人的車違規撞上，母子倆同時受傷，特別是婆婆被撞成了腦震盪。於是，在醫治和等待理賠的過程中，婆婆的簽證數次續簽。這期間，婆婆最親愛的母親和弟弟都在中國相繼離世，這對她更是沉重的打擊。在身心的傷痛中，她和我先生都埋怨我父母沒能履約前來照顧我們的孩子，否則這車禍、親人離世前未能見面的事都不可能發生。

那時候我們都不認識上帝，年輕的我也不懂得真正的感恩、理解和同情，先生也不懂得夫妻關係重於母子關係。當婆媳關係有摩擦時，他總是堅定地站在母親一邊，讓我更加委屈、憤怒，我甚至在外地找到工作離家躲避。我們各自為義，無法溝通，彼此傷害，婚姻走到了崩潰的邊緣，生活的巨浪幾乎讓我們的生命之舟傾覆。慶幸的是，後來我們雙雙認識了主耶穌，生命都有很大的改變，夫妻關係才慢慢地改善了。「若有人在基督裡，他就是新造的人，舊事已過，都變成新的了。」（哥林多後書5:17）

可是，不堪回首的往事變成了不能提及的隱痛，惟恐一觸即發，直到我們一起改變與主耶穌親近的方式。在這次晨禱中，我突然真心地意識到自己那時年輕氣盛，沒有從他母子的角度去體會他們的心情，沒有很好地感恩，我痛哭流涕地認罪悔改，請求先生原諒。我的先生也泣不成聲，因為母親的付出實在是太多了，他也為自己的過錯在主耶穌面前認罪。主耶穌的同在實在是奇妙可畏，祂的聖光驅散了我們心裡角落的黑暗，清除了我們過去的感情垃圾。我和先生之間藉著一次次在祂面前赤露敞開，彼此的感情不斷被清洗更新。

當我讀聖經有聖靈的幫助時，我對字面的領受轉成了精義領受，上帝的話語賜給我生命的力量和智慧。當我每天花時間享受與主耶穌親近時，我情緒上的焦躁就越來越少，不會再為自己沒有屬世的光環和生活中的瑣事而煩惱。我知道上帝「用繩量給我的地界，坐落在佳美之處，我的產業實在美好。」（詩篇16:6）家庭是上帝賜福我們人生的重要平台，只要我們與上帝有親密的關係並順從祂的旨意，祂就會帶領我們夫妻在生活中彼此饒恕接納，彼此洗腳，彼此欣賞並感恩，同享生命的美好。我常從心裡由衷地感謝上帝：「祢用油膏了我的頭，使我的福杯滿溢。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愛隨著我；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詩篇2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