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懂，看不懂

方華

有這麼一件事，一次愛因斯坦應邀去欣賞卓別林的演出，事後他寫了一封信給卓別林，表示很欣賞他的演技。愛因斯坦說：「你主演的電影《淘金記》，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看得懂，你一定會成為人們心目中的偉大人物。」

卓別林收到信後，給愛因斯坦寫了一封回信，以他一貫的幽默說：「我對你更加欽佩，你的相對論，世上沒有幾個人懂，可是你已是人們心目中的偉大人物。」

唐朝的大詩人白居易，他的作品正是很多人都能看得懂，所謂「老嫗能解」。不過，他之所以成為偉大的詩人，不是因為作品淺白，而是他能寫出好詩。作品首先必須是好的詩歌，淺白則是詩人的個人風格。反過來說，像李商隱，他也是唐代的一流詩人；可是他的作品並不容易解釋。他成為著名詩人，不是因為作品艱深，而是因為他的作品是出色的詩歌。

不少年輕人有時候會誤會，以為作品必須高深才有價值，把許多道理塞進去，文章就會有意思。可惜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作品的內涵必須要有合適的盛載體，而且兩者息息相關，是相互結合的。文章如此，繪畫如此，戲劇如此，藝術創作莫不如此。人生也是一樣。

有些人的生命很容易懂，他想甚麼，幾乎是人人一眼能看穿，但這不妨礙他對別人有深度的影響力。簡簡單單的生命似乎沒有甚麼特別，但是因著他對人全心全意的愛護和關懷，這樣的深刻影響和啟發，甚至是一生受用。看得懂的人生，也可以是頗堪咀嚼的人生。內容豐富，不等於是艱深；平易近人，也並非即是膚淺。看得懂與看不懂，與成就無關。當然，也有一些人學問高深、見聞廣博，而修養精湛，你不易理解他，受他影響的也可能是不同的人，但也不表示他一定很難相處，他也可以是一位平易近人的人。

耶穌就是這麼一位人物，祂是老嫗能解，兒童也很喜歡祂，而有學問的拉比（猶太人的教師）也會向祂請教。祂十分隨和，老百姓聽聞祂來到本鄉，便蜂擁而至。但祂也不好懂，往往有出人意表的言行。祂的話，有時直指人心，有時卻要再三思索。

但無論你懂祂還是不懂祂，祂對你流露的愛卻是相同的；祂對你的理解卻是獨一無二，叫人深深訝異的。這麼一位人物，要成為你的朋友，也要成為你人生的嚮導。你看得懂或看不懂祂，無損祂要和你建立的關係，因為你懂不懂祂，祂都懂你，並且要在人生同行的路上讓你能夠懂得祂。

無論你看得懂，看不懂，祂已是最著名的人物；只是，祂不只是一位歷史人物，祂超越時空，此刻仍與人建立關係。有祂同行，我們的人生也可以平易與豐厚並存。這一點，很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