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止於智者

錢志群

人活在世，其實並不輕鬆，甚至常累在舌頭之下。有人曾說：「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無人說？」舌頭轉來轉去，就轉出一種謠言。

何謂謠言？在《呂氏春秋．慎行》中作了形象的描述：「夫得言不可以不察，數傳而白為黑，黑為白。故狗似獗，獗似母猴，母猴似人，人之與狗則遠矣。」換句話說，小道消息經過心態不同、興趣不同、口才不同之人的接力傳播，最後成了面目全非，把狗都說成是人了。

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謊話重複一千遍就會變成「真理」。正如古諺所說「眾口鑠金」，連金子都能在舌下熔化。無根無據的謠言在人們三寸不爛之舌下，會變成有鼻子有眼的事。輕則使人傷心動怒；重則會付上性命代價。謠言被位高權重者如皇帝採信，那就不只是一人遭殃，甚至像岳飛家族那樣被滿門抄斬。

如今時代不同了，不再是「人在家中坐，謠言街上傳」，而是網上傳了。網傳比傳統的口傳更具殺傷力，方便又快捷。熱門話題、網絡社區、聊天室、博客、帖吧、電子郵件，外加手機短訊的綜合運用，能使一則謠言在幾小時甚至幾分鐘之內傳遍全世界。小到個人，大到企業、單位、部門，甚至政府、政黨、國家，都成為謠言的傷害對象。中國公安部門在偵察某次謠言之後，給謠言總結出一個新公式：道聽途說＋短訊＋網絡═面目全非。

二○○九年十月，一篇「艾滋女」博文引發了網絡狂潮。一位自稱「閻德利的女子」在新浪博客發文，自述染上艾滋後，故意將此病傳染給多達二百七十九人。此事經媒體報導後，迅速引來數千網民痛罵這名叫閻德利的女子，並引起艾滋病的傳播恐慌。閻母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女兒求證，閻德利在電話中矢口否認並失聲痛哭，她堅稱博客不是她寫的。一家人因此在人面前抬不起頭來，生活變成了一場噩夢。閻德利不得已在一家疾病控制中心做了艾滋病毒測試，驗明了清白。警方介入此事，認定此為她的前男友所為，乃惡意誹謗。

謠言其實是人性的一面鏡子，它能照出人的醜陋一面。人的嘴有進、出口 兩大功能，進口為食，出口為話。主耶穌曾一針見血地對世人說：「入口的不能污穢人，出口的乃能污穢人。」（馬太福音十五11）因為「出口的，是從心裡發出來的⋯⋯有惡念。」（18至19）起初上帝創造萬物都是好的，但是始祖偷吃了分別善惡樹上的果子後，便落入罪中，舌頭也沾染了罪性，成了罪之工具。亞當被上帝責問時，就把罪歸到上帝和自己的妻子身上。聖經形象地說：「舌頭在百體裡也是最小的，卻能說大話。看哪，最小的火能點著最大的樹林。」（雅各書三5）聖經對口舌的警戒有很多條，上帝不喜悅人搬弄是非、譏誚詆毀、自吹自擂、撒謊誇大、滿口怨言、阿諛奉承、惡意誤導等等。上帝要求人們「不可隨夥佈散謠言。」（出埃及記廿三1）

面對謠言，一些人以淚洗面，甚至以死擺脫；一些人以口舌解釋和抗爭；一些人訴諸法律來破解。中國著名演員許晴面對自己一段戀情被媒體演繹出各種版本，一怒之下投向法律，並贏了官司。但事後，她改了態度說，如果還可以選擇，一定不打那場官司，而是選擇讓謠言止於智者。這是古人之策，《荀子．大略》勸人：「流丸止於甌臾（瓦器），流言止於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