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時未晚
黃植甫
我自小就信佛教,燒香,點燭,拜佛,吃花素。到五十二歲,入佛教居士林(從事宗教活動的團體),吃花素的日子也加多了,五十八歲時,完全吃了長素。六十二歲受五戒,燒了三個香洞,法名聖援,還離開家到各鄉各鎮、四處八方講經,勸導人拜佛吃素。
一九三六、三七年(民國廿五、六年),我回家兩次,那時女兒仲芳已信基督,她向我傳福音作見證,勸我信耶穌,我不接受,還對她說:「我已在菩薩面前賭過咒,所以請妳不要勸我。」
女兒說:「菩薩本來是人,人封他為菩薩,其實是被造之物,不是造物之主,不是真神。您賭的咒毫無關係。」那時我仍堅決不信,因為不明白永生真道,並一心妄想要去西方樂土。哪裡想到不信耶穌、不接受救主為我捨身流血還我罪債,是得不到拯救的。
罪孽未赦
六十五歲那年,我在家鄉拜佛,不料身體忽發寒熱,人事不知。弟弟發了第一封信到我上海家中,因小兒子竹銘是學校老師,告假不易,接到第二封快信,知道我病情加劇,急往南潯探望我。他到了兩天後,見我病癒,第三天伴我動身回上海。在路上竹銘與我講起仲芳為我的病著急。我對他說:「這次到上海,若仲芳勸我信耶穌,就是跪在我面前向我哭求,我也不會答允她,因我年紀老了,已受了五戒。」
抵達上海後,才知道仲芳在得悉第一封信說我有病時,當即請主裡的幾位姊妹懇切為我禱告,求耶穌赦免我的罪孽,醫治我的疾病,且救我的靈魂,祝福我與他哥哥一路平安回滬。我在鄉間發第三個寒熱時,忽然感覺寬鬆了,後來熱就退了,身體一天一天好起來。因此我知道,耶穌已經聽了她們的禱告,賜下恩典給我,我們一路平安抵滬。這全仗上帝的大能幫助。
到家後當日下午,仲芳即來看我。她說要接我到她家去調養,打針、吃藥。數日後,她來接我,當時我雖答應了她,不過是很勉強的。豈知她竟看出我的意思,她對我說:「爸爸,信耶穌是個人的自由,做父母的對兒女不能干涉,何況我做女兒的,怎能強迫您呢?主耶穌自己也不強逼人信祂。祂若要強逼所有的人都信祂是很容易的,因祂是全能的真神;不過,祂的旨意不是這樣,祂要人誠心願意的信靠祂。耶穌是要我們全心歸向祂,不是要我們形式化的信祂。比如您口頭說願意信耶穌,並受洗進教;倘若您的心不歸向祂,也是徒然的。
所以請您不要有成見。」那時我對女兒說:「我就是為了這個緣故,因為我修道這樣長久,好像造一座十二層的寶塔,已經造到第十層,還有兩層,能否完工也未可知。因我年紀已老,如果給我造成了,這是頂好。講到妳,我也知道妳信耶穌的程度,十分已有八分成功了,不如妳管妳信的,我管我信的吧!但有一件事要與妳說妥,要我到妳家去,我的佛經要帶去,每天唸經打坐可以嗎?」女兒說:「可以,可以,您帶去就是了。」
到她家幾天後,有一位曾替我禱告的顧先生來看我,談話間,講起福音及見證。當時我勉強敷衍他,說:「等我身體復原後,要研究研究。」然而心底毫無接受之意。
此後,我悶悶不樂,對女兒也是很不耐煩。後來又有一位楊師母來看我,向我講她的見證,勸我信耶穌。當時我非但不接受,反向她講了幾句諷刺的話。我總是硬著心不肯相信耶穌。不久舊病忽然復發,第一個寒熱還輕,第二個寒熱很重,發冷的時候,棉被蓋了四層還覺不夠。當時女兒立即請張醫生替我抽血檢驗,結果找不著病菌,熱卻不退,汗也不止。臉上出的汗濕了枕頭,手巾擦濕了三條,呢喃自語,神智不清。這次寒熱發了十八個小時。我問女兒說:「妳替我禱告了嗎?」她說已為我禱告過了,稍後她又差人去請牧師來為我禱告。女兒殷勤伺候,始終不渝,這夜為我禱告六次之多。後蒙上帝幫助,起死回生,病完全好了。
可是,我仍打坐唸經,做早課。不過常常對女兒說起:「妳為何不早點在我未受五戒之先向我傳福音;那麼,我也可以信耶穌了。現在我已受了五戒,若再改信耶穌,恐怕罪上加罪。現在是來不及了!」女兒說:「來得及,您現在立刻就可信靠耶穌,歸向真神,這是應當的。真神上帝不定您的罪,誰還能定您的罪呢?」
一天,我去找一位從前的同事,女兒正好同路。我上五樓,她上七樓。後來,女兒下來,說:「竺牧師聽說您在這裡,要與您會面。」見面後,竺牧師和我談道,講了許多道理。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說:「基督教的來源與其他宗教不同,其他宗教是出於人意的,基督教是出於真神上帝的……。世上有許多宗教,總括起來只有三種:一種是無神教,甚麼都不信,以為世界是天演進化,人是動物變成的,沒有神道、沒有靈魂、沒有鬼魔。第二種是多神教,相信凡物都有神,日頭有太陽神,月亮有太陰神,火有火神,水有水神,風有風神,雨有雨神,雷有雷神,土有土神。第三種是一神教;只信一位創造天地萬物,又造我們人類,獨一無二的真神上帝……。萬事萬物都有真有假,如人心有真假,珍珠有真假,鑽石有真假,鈔票有真假。這樣,宗教當然也有真假,我們要信真的宗教,不要信假的宗教。甚麼是真?甚麼是假的呢?出於真神上帝的是真;出於人造的是假……。」云云。
他這番話叫我明白基督教教義的真實與偉大,最扼要的是:上帝為造物之主,其餘無論誰何,皆為被造之物。就在當日晚飯後,我閱讀了一本小冊子,名《從佛教的僧侶變成基督教的傳教士》,使我大受感動。我想一個佛教的住持,他對於佛教的經驗是何等的深!尚且也覺悟過來,信靠耶穌;何況我不過受了五戒,我與他相比,更算不得甚麼,所以,趕緊回頭還來得及。
想到我年已老邁,靈魂的問題尚未解決,若再蹉跎,還等幾時呢?後來感覺到我的罪孽甚多,就到教堂禱告,認罪,悔改從前所犯一切的罪孽。當牧師為我祈禱,我把心中一切重擔、一切懼怕完全交託主耶穌替我擔當了,內心覺得輕鬆愉快;從此決定志向,一心信靠耶穌。後在教堂領受洗禮,歸入了耶穌基督的名下。
後記/黃竹銘
先父自幼受家庭傳統影響,信奉佛教。五十歲後更棄家出遊,遍訪名山古剎,力求深造,受五戒,吃長素,四處講經,勸人信佛;但精神日見消沉,身體亦趨孱弱。一九三七年,抗戰剛開始,父親回鄉避難,不料忽染重病,瀕臨危殆。幸經妹妹仲芳邀請多名基督徒朋友代為祈禱,方脫離險境,逐漸恢復健康。然而,父親仍迷於唸經打坐,不肯毅然放棄。後經竺規身牧師等懇切啟發指引,始恍然大悟,從此信靠耶穌,歸向真神。
先父信耶穌後,宿疾俱療,身心舒泰,面色亦復豐潤,健康不減壯年。除經常到各教會參加聚會外;並按月舉行家庭禮拜,宣揚福音,十數年如一日。同時又不辭勞瘁,熱心教會工作,諸如協助建立佈道所,探訪教友,為病者代禱,接送慕道友參加聚會等,莫不樂於事奉。親友鄰居因而信主得救者不乏其人。
一九五二年夏天,家人團聚一起慶賀我五十五歲生日,父親欣然參加。翌日,他如常的清早起床守晨更,與上帝交通,讚美、讀聖經及禱告,照常進早餐,並外出購物。這時正是盛夏,他回家後,脫去外衣,臥下休息,家人初不以為意,不料在床上突然腦充血,頓失知覺,平安含笑歸天,安息主懷,享年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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