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被救的痛苦人
田舍
從前有一個仁慈公義的王,他的國土之大,可說空前絕後。境內除了朝北的城門外,百姓從來不曾看過其餘的疆界。
可是,由於這個城門,是百姓唯一見到的城門,又是國王下了死令,不准開啟的,所以百姓就分外注意這個城門,常常猜想,究竟城門以外,是個怎麼樣的世界?
人很有限,顧此,往往就容易失彼。當人把整個心思感情都貫注於一件事上時,跳蚤也可以變大象,所以茶杯裡的風波被視為天下唯一大事,並不罕見。這城裡的居民自不例外,由於他們天天圍聚在這城門前,以這城門為話題,漸漸他們就覺得自己好像被關鎖在一個狹小的囚室內,失了自由。他們忘了,其實他們只要一回頭,就可看見無限廣闊的天地,任他們騁馳。
有一天,百姓照常聚在城門處竊竊私語,猜測外面關著的是甚麼,忽然,在他們當中,竄出一個人來,說:「各位鄉親父老,我想大家都猜得厭了。不如乾脆打開城門,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這話一出,眾百姓嘩然色變,慌忙制止說:「千萬不能這樣。這是國王嚴令禁止的事。豈可造反?」
只見那人把眼向上一瞟,說:「大家可知道國王為何禁止我們呢?」
眾人說:「我們怎麼知道?知道了就不用猜啦。」
有人說:「因為我們一打開城門就會死。國王說的。」
那人陰笑說:「我看不一定死吧。」
百姓說:「國王不會騙我們吧。」
那人歪歪嘴角說:「誰知道呢?如果利益衝突之時。譬如說,城外有極豐富的鑽石礦、金礦、油田之類,得到的人,就成為最富強的人,可以統治全國。」
「你是說,國王怕我們取其位而代之?」
有人說:「不會吧。國王為人正直,大方無私。」
那人說:「那他為甚麼不讓我們打開門看個究竟呢?他怕甚麼?有甚麼見不得人的?」
幾個人說:「對!國王有甚麼事不能讓我們知道的?」
那人陰笑說:「要是我們知道多了,還像現在這般容易受擺佈嗎?」
「你說國王用愚民政策?」
「不會吧。國王愛民如子。」
那人冷笑說:「『愛民如子』,你是子,他是主;你是民,他是王。永遠是他騎在你的上頭。由他吩咐你做這個不做那個。你不能有自己的意見。即使你很想很想做一件事,無論這事多麼合理,無論你得到多少支持—就好像現在,我們想打開城門,這麼簡單的一件事—請問打開城門看看,有甚麼不對?有甚麼大不了?可是,不行,只要他不喜歡,一概免談。他的話就是真理,就是法律。違令者,死。我們的意見、我們所有人的的心願,都是多餘!」
這話竟說到大家心坎裡去。張三想起,他一直想奪取李四的妻;趙五想到,他早想把隔壁王二麻子的祖屋據為己有;老陸想揍上司一頓…,凡此種種,若非國法難容,各人真的要刻不容緩,把心意付諸行動。如此一想,豈不證明國王管得太嚴嗎?
可是,天地良心,國王又真是個好得沒法挑眼的王。
「在他統治下,我們豐衣足食,無憂無慮。」有人說。
那人從鼻孔嗤了一聲,說「王恩浩蕩,對吧?如果我們各人自己做王,我們也可以王恩浩蕩,何用他施恩與我們?不錯,我們現在活得好,富足、快樂、有成,但可曾想過,如果讓我們從心所欲,自由發揮,自己作主,我們就可以活得更快樂,更成功,更滿意,同時也更有尊嚴。」
「對啊,天從人願!」張三等人領頭,一唱百和。瞬間群情洶湧。
百姓說:「我們不再壓抑自己的心。」
「想做就做。」
於是大家拔釘拆鎖抬閂。吱啊一聲城門大開,映進眼簾的,是閃爍不定的彩色光線,叫人眼花撩亂,神智昏迷—有點邪門,又有點神秘。不知何處傳來靡靡之音—一種怪異、令人昏醉的音樂,跟平常聽慣的神聖莊嚴的樂曲大異其趣。百姓著了魔似的朝著音樂的呼喚走去。忽然吹來一陣冷風,城門轟然一聲在背後關閉。城牆和百姓之間,出現一道很深的裂縫。這裂縫越來越寬,竟變成深淵。他們看見腳下的地不斷移動,像一條船,把他們漸漸駛離故鄉。
「啊,我不想離開故鄉啊!」有人喊叫。
「嗚嗚…,我以為只出來走走。救命啊!我要回家。」
大家哭叫一團。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一個聲音冷冷的說:「呸,哭甚麼?莫非是天生的奴才胚子?想想吧,我們現在自由了。絕對自由了!沒有國王轄管我們。沒有國法約束我們。我們可以為所欲為。張三,你一向想做甚麼呢?不必臉紅,現在就是時候了。愛是無罪的。一切只要假借愛之名去做,就只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別人無權干預。」
趙五冷冷地說:「我愛的那幢房子還留在城裡哩。」
老陸對那領頭出城的人揚起拳頭,說:「我愛揍你一頓。」
那人說:「這個不行,不合法。」
趙五和老陸等人齊聲抗議:「甚麼?還有法律嗎?誰定的?不是說絕對自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怎麼你又來限制我們,壓抑我們?你想做我們的主子嗎?你又不是國王。憑甚麼我們要聽你的?」
「請大家文明一點…。」
大家亂作一團,人踐踏人,每個人都被傷害。直至強者得勝。
一個哲學家說:「我明白了,這世界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一個可憐人被打得神志昏迷,說:「國王呢?國王在哪裡?他怎麼不來救我們?這麼多不公平的事,他怎麼不管?他看不見嗎?他死了嗎?」
「沒有天理啊!」
一個哲人看了,搖了搖頭,嘆息道:「人生是苦海。」
天色越來越暗。
大家望著面前蒼茫黑暗,問:「我們現在要往哪兒去呢?」
沒有人能答。
一個哲學家說:「人是宇宙中的孤兒。我們從虛無而來,回去虛無。人生是荒謬、沒有意義。」
※※※
天大的喜訊,國王派王子來搭救了!
王子說:「諸位,請跟我走。」
有人問:「我們觸犯禁令,走出城門,國王會殺我們嗎?」
王子說:「你們的罪已經赦免了。請跟我走吧!我有回去之路。」
他們問:「這話可真?」
王子說:「絕對真實。」
幾個人說:「怎麼你會有路呢?我們當中有好多人冒險找尋回去的路,結果全掉進深淵裡喪命哩。」
王子說:「我能帶你們活著回去。」
一個自命心胸寬廣、包容性大的人說:「我看你這話是唯我獨尊。怎麼只有你能找到出路呢?別人不一樣可以找到出路嗎?」
另一個自負的人說:「我們也可以自己找到出路。」
一個人反駁,說:「別提了,我們架橋築路這許多年,現在離開故鄉反倒越來越遠了。」接著,他對王子說:「我跟你走。」又回頭對他的朋友說:「我們一起回國吧。」
他的朋友搖了搖頭,說:「不,我不明白世間為甚麼有這許多痛苦和不公平的事。」
那個朋友答:「怎麼你這麼快便忘了?我們走了邪門啦!現在大家都在這兒彼此傷害,目無王法,能不痛苦?」
一個青年插口說:「我並沒走邪門哩!是我父母出城的。我被他們連累。可憐我一生下來就在這裡受苦。好不公平啊!」
王子說:「現在就是你回去樂土的機會。」
一個為人父母的說:「據我看,千錯萬錯,都是國王的錯。他早不該把城門安裝在那兒引誘我們出城。我覺得他現在應該把城外也變成樂土才對。」
王子說:「你是說,無論你們走到哪裡,國王都當跟著你們,把那地變成樂土?」
那人理直氣壯的說:「我正是此意。請你回去告訴國王吧!」
王子搖頭嘆息:「請大家跟從我回國。」
「不跟你就不能回國嗎?太專制了!」一個人說。
又有一個女孩子說:「王子殿下,我的爺爺是個大好人。他已經死了,無法跟你回去,難道他就因此不能回故鄉嗎?太不公平了。」
王子說:「你可以跟我回去。」
一個習慣任意妄為的人大聲說:「諸位請聽,回故鄉要守國法,甚多約束。我們受不了的。」
許多人想,這話說得也是,現在苦雖苦,卻不必自我約束,儘可放縱情慾,任意妄為,自尋快樂—雖然往往樂極生悲,但起碼嚐過禁果,用邪惡豐富了自己的人生。不像那些純潔的人,像白衣一樣,沒有色彩。
他們因此對王子說:「我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王子。」
王子誠懇地說:「你們看,我的長相和父王一個模樣,假不了。」
幾個人說:「你欺君犯上哩。拿自己和國王相比。」說罷,扔他石頭。
一個有學問的父老慌忙喝止:「休得無禮。我雖不敢斷定他是真的王子,卻也從他的言行品格,看出他是一個人格高尚、有大智慧的人。」
他的一個學生說:「老師,他不可能同時人格高尚,又不是王子。因為他說他是王子。他說他有路回國。如果他不是王子,或沒有路回國,便是騙子。那麼他的人格便不高尚。」
另一個學生說:「要不然,他便是瘋子。」
「瘋子談不上人格高尚。」
「而且不可能和外界溝通。」
老學者點點頭說:「並且不能言之成理,不能句句金玉。我看他心智正常,決非是個狂人。」
一個學生說:「如果不是騙子,不是瘋子,又非狂人,那他可能真是王子了?」
一個不知論者說:「也不一定。世界不知的事太多了。有太多的可能。」
王子說:「你們跟我來看,不就知道了嗎?」
信息:
這個故事,表達了我們的信仰:
一,上帝是無限的,祂的疆土,並不狹窄,並不如對祂毫無認識的人所說的是「一個枷鎖」。
上帝的國誠然有禁令,但是耶穌說:「真理必叫你們得以自由。」(約翰福音八32)—真善美的空間遼闊無垠,唯一的界限是與邪惡隔絕。人類需要的,不是衝破罪惡的界限,而是回頭,在上帝的國裡—在真理中騁馳。
二,人的痛苦,來自違背上帝的禁令,衝破罪惡的界限,繼因任意妄為,彼此傷害而加劇。
三,人違背上帝的命令,在感情上的因素是想縱慾、自尊自大、不信任上帝。理性上的原因是因為不認識自己—不知自己愚蠢,不認識上帝—不知道上帝可靠,並對客觀各實況,完全懵然不知。結果有如蠶蟲師爺,作繭自縛,主意越多,為己為人所造成的災禍便越多。
四,違背上帝的自由,非但沒給人帶來更大的快樂和成就,反而好像出軌的火車,成了災禍的肇端,使人生活在痛苦之中。人間所有痛苦的哲學,都不過是墮落後的產物。
五,很多人無視於人生下來就是天天邁向死亡的事實,老是誤解耶穌傳的是:「人本來活得好好的,只因不信耶穌,便被上帝打進地獄。」事實剛剛相反,人已經選擇了邪惡死亡,是上帝再給我們第二次機會,差遣愛子降世,拯救我們,這才是福音。
六,從耶穌基督的生平、言行、神蹟,我們只能歸納出一個結論:祂是上帝的兒子。祂不可能只是一個人格學問高尚的人。
七,很多人把全副精力、心思集中在自己心所繫的問題上,卻不知道自己最根本、最重要的問題是甚麼,因此無法正視問題,自然也就無法解決。
八,要知道耶穌是不是真神,最簡單的方法是「你們來看。」(約翰福音一38)—去研究、去求知,不是跟著自己的思想情感亂跑亂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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