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尔 逊 与 刚 果 殉 道 者
(Paul Carlson and the Congo Martyrs)

自一九○○年义和团之乱以後,最多宣教士被杀首推一九六四至六五年间的森巴之乱(Simba Rebellion)。这恐布事件,造成刚果成千上万无辜的信徒及外国宣教士死亡。此外还有许多人身心饱受创伤,终生无法忘怀。罗撒菲亚医生(Dr. Helen Roseveare)被拘禁多月,屡遭强奸毒打:柏格卡尔医生(Dr. Carl Becker)及时逃出;两人後来均保全生命,继续在刚果事奉。可是,很多宣教士却被所服事的人杀害。其中一位就是卡尔逊医生,他在刚果事奉不到两年。同时被害的,还有三十位基督教宣教士和近两百位天主教传教士,他们大多在刚果事奉较长时间,许多方面也比他出色。可是在许多的刚果殉道者中,最为人熟知的,却是他的事迹。

卡尔逊一九二八年生於美国加州,正值股市大跌的前一年。他自幼受基督教教育,青少年时便决志献身海外宣教。後来在洛杉矶加州大学读了一个学期,在海军短期服役,再进入芝加哥北园大学(North Park College)就读医学预科。在那里他认识了做护士的露意丝(Lois)。他们於一九四九年订婚。然後他返回加州,进入史丹福大学,继续医学课程。

八年後,卡尔逊取得医学学位,那时他已婚,有两个孩子,开始在医院实习,生活十分忙碌。露意丝说:“他们越来越少提到医疗宣教。”後来“根本完全不提”。灵性方面,卡尔逊正处於困境,对“三位一体神的存在”产生疑惑。1

一九六一年卡尔逊收到基督教医学协会的信,知道刚果急需医生,请他帮助。他沉寂已久的宣教心志又复苏过来。最让他动心的,他们不但没有要求他一生献身,反而来信说明去四个月也可以。也许,卡尔逊潜意识里想藉四个月服务实践青少年时的承诺。於是答应去四个月。一九六一年六月,他将妻子与两个孩子安置在密西根,便只身飞去刚果。

在此一年前,比利时政府突然准许刚果独立,所以那时政治局势非常不稳。新的总理路林巴(Patrice Lumumba)要求比利时人离开,很多外国人也随之离境。政府一时乏人领导,官员公仆,人去位空,情况非常混乱。军队及青少年流氓在街上与乡间游荡。专门人才与技术人才极为缺乏,形势非常紧张。连最奉公守法的良民也觉得恐惧不安。这就是卡尔逊一九六一年步出利奥坡维(Leopoldville)机场时的形势。

虽然政局动荡,卡尔逊在乌巴吉省(Ubangi)的五个月工作,使他察觉到当地医护宣教人才的缺乏,超过他的想像,而且传福音的机会无法胜数。他再回到现代化医院与教会林立的美国时能否安然居住?露意丝发觉:“从刚果回来後,卡尔逊成了另一个人。他的态度变了,再度满怀理想,知道为何而活,对前途充满信心。我知道他已回到神的面前,回复原来的光景。”2

卡尔逊虽然再次决志献身医疗宣教,但要与家人离开美国前往刚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在非洲工作了五个月,回美之後跟从前一同实习的几位医生联合开业。这年他的收入稳定,生活安舒富裕,可说前所未有。“人多麽容易着眼於奢华富庶的生活,盼望过得舒适,要有甚麽便有甚麽。我们多麽容易跟医疗界的同袍一样,盼望提高生活水准,就好像美国人所说:享尽金钱所能换到的一切幸福。我们就快达到这生活水平,然而却面临抉择。我们知道,必须有所选择——而且是两人一同抉择。”3

一九六三年夏天,卡尔逊一家抵达刚果,投身医疗宣教,这次加入他们自己所属的美国行道会(Evangelical Covenant Church of America)。他们被派到乌巴吉省偏远的华索罗(Wasolo)。卡尔逊曾在那儿的福音站工作。乌巴吉全省只有三位医生。卡尔逊一到,便忙於医院的例行工作,每年平均诊治三百位病人。露意丝则要适应简朴的生活方式。

第一年很快过去,也颇平静。可是到了第二年初,华索罗的情势渐渐转变。这地被称为刚果“被遗忘的角落”,但仍不能免於叛乱。一九六四年八月,森巴已经威胁到地方政府的防卫。卡尔逊为了避免危险,先护送露意丝及孩子往中非共和国去。然後自己再回到医院善後,准备撤退。

接下来卡尔逊就忙於例行的诊断工作,同时还要照料战斗中受伤的平民丶官员和叛军。星期日他渡河去探望家人,答应星期三再去,但却一直没有再去了。因为森巴人已经长驱直入。卡尔逊未能及时逃走,被拘禁了三个月,身心饱受苦虐後离世。

卡尔逊的殉道,甚受舆论界重视。相形之下,忽略了其他在刚果英勇牺牲的宣教士——特别是美国的宣教士,更被诬指为美帝主义的工具。森巴游击队似乎失去理性,将宣教士一律残杀。浸信会两位单身宣教士,范热德(Irene Ferred)和何芝(Ruth Hege),在威路(Kwilu)家中,被一群喝醉的青少年乱党袭击。只有何芝生还讲述遇难经过。

加拿大宣教士麦美伦(Hector McMillan)也在森巴人手下丧命。他和妻子爱欧(Ione)丶六个儿子,以及未得之地差会(Unevangelized Fields Mission)的几位宣教士,在史坦利维尔附近的八里台被困。逃亡的路全被封锁,无处投靠。对爱欧来说,这些惨痛的灾难真是讽刺。她受史谭约翰夫妇的感动,回应宣教呼召。她觉得神呼召她到中国填补他们的空缺。但中国的门关了。她便转往刚果,在刚果认识了麦美伦和他结婚。一九六四年,他们有了六个儿子,却发现自己与家人所处危险的境况,并不亚於昔日的史谭夫妇。

八里台突然受袭,森巴叛军开火枪杀麦美伦,射伤他两个儿子。在此紧急情况下,爱欧及别的宣教士没时间哀悼,必须马上逃命。突击後不久,虽然未得之地差会驻该区之资深宣教士赖信(Al Larson),同政府所雇之佣兵匆忙赶来,帮助生还者撤离。却因车子的位置不多,连放行李的地方都没有,雇佣兵严格规定只能载活人,所以麦美伦的尸体只得被弃在当地。

这件本足以令爱欧跌倒之事,却显出神的恩典来。很奇妙的,悲剧发生的前一日,她刚读完耶德逊(Adoniram Judson)的传记,宛如事前已有准备。书中记载南茜死後,耶德逊精神崩溃。每当他悲伤,想到妻子身体腐烂之时,病情就更加严重。这事使爱欧有极深的感触,并立誓决不重蹈耶德逊的覆辙。“如果我家有人离世,靠着神的帮助,我绝不会将祂所赐的时间与精神浪费於为朽烂的尸体伤恸。”道迪(Homer Dowdy)写道:“为甚麽昨天才立这志?为甚麽最近才读到耶德逊的痛楚?为甚麽有人将这书带来,或许放在那儿,使她在数年之後读到?为甚麽那伟大的宣教士曾在这痛苦的深渊中挣扎?这是神的计划——神完美的计划——特别为她在这时刻而定的。”4

另一位被森巴人残杀的北美宣教士是得格(Jay Tucker)。他生长於阿肯萨斯州的农村,与麦美伦夫妇一样,也是到了刚果才结婚。他们由神召会支持,在刚果奋力工作了二十五年,成绩甚佳。一九六四年十一月初,得格被森巴人抓去。三个星期後,叛军知道政府军已渐迫近,就向俘掳横施毒手,作为报复。一名义大利神父首先被杀,接着是得格。“黑夜中有人用瓶子朝他脸上打去,轰然一声,瓶子破裂,他血流满面,痛得倒在地上。森巴人在大麻的刺激下,狰狞狂笑,决定找几根木棍将他打死。於是找到木棍的就用木棍打,找不到的就用枪托,如此轮流毒打,从脖子到背,慢慢折磨,每蠕动一下,就打一棍。”5

卡尔逊被俘近三个月,身心受尽摧残。他未被捕以前,美国报章已夸奖他英勇牺牲自我,为人治病的事迹。他被捕之後,报章更热烈报导,使他备受注意。如此,可能使身处刚果的他,更陷入危险。森巴人自然不想举世的人认为他们逼害一位圣人,一位英雄,所以就歪曲事实;十月底,史坦利维尔电台报导,他们将要审讯一位美国雇佣兵“卡尔逊将军”,罪名是间谍。之後的两个星期内,音讯全无。到了十一月中旬,电讯再传出,卡尔逊已审讯完毕,即将行刑。叛军知道他深为人重视,故谈判正如火如荼进行之时,他们就延期行刑。

一九六四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就是麦美伦在八里台被杀,格得在坡利斯(Paulis)遇害前几小时,卡尔逊在史坦利维尔的街上被枪杀。那天早上,人质给头上的飞机声吵醒,周围一片混乱,气氛十分紧张,救援人质的工作已经开始。比利时的伞兵布满街道,机关枪声渐渐迫近,人质们被赶到街上,伏在路上,想避过枪弹。不久,枪声停了,随後是可怕的寂静。趴在街上的人质更是紧张,因为他们正是目标物。於是他们亡命的奔往靠得最近的房子,找个地方躲起来。别的人成功了,可是卡尔逊落在後面,爬不上走廊的墙,被子弹打中,死在外面。几分钟後,救援工作完成,但对卡尔逊来说,已经为时太晚。

丧礼由刚果的牧师们主持,场面感人。数百位刚果基督徒拿着花及棕树枝,拥进举行丧礼的卡拉华村(Kamwa),向这位为他们牺牲一切的人表达他们的谢意。墓碑上的经文,说明了他的一生。经文是用林格拉文(Lingala)写的,译出来是:“人为朋友舍命,人的爱心,没有比这个更大的。”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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