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学生志愿军都是有识之士,十九世纪末期,他们怀着满腔热诚,分散到世界各地去。这满腔热诚是他们的特色,且成为一种特质,发起向回教世界宣教的努力。
第一次大举向回教徒宣教的工作,始於十三世纪的卢勒(Raymond Lull)。据尼尔(Stephen Neill)说,往後数世纪,跟成果较好的工场比较,回教国家被基督教差会忽视。这情形在十九世纪後期发生变化,这段时期的标语是“耶稣基督的信仰与穆罕默德的信仰真正接触”1。英国圣公会一八六○年代开始涉足这工场,其他宗派缓缓跟进。但统筹向回教徒宣教的工作丶唤起世人关心他们,以及其对耶稣基督的需要,皆由斯韦曼这位学生志愿军发动。他没有宗派的支持。很多其他学生志愿军,如加德纳(W. H. Temple Gaidner),哈里森医生(Dr. Paul Harrison),博顿威廉(William Borden)等,都奉献一生,投身於这最困难而又没有报酬的宣教事工。
斯韦曼是“回教徒的使徒”。一八六七年他生於密歇根荷轮(Holland)附近,家中有兄弟姊妹十五人,他排行十三。父亲是改革宗(Reformed Church)牧师,因此当他长大後,晋身基督教事工,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他有五位兄弟健在,其中四人奉献传道。他的姊妹内莉(Nelie Zwemer)到中国做了四十年宣教士。斯韦曼在希望学院(Hope College)进修时,感到海外宣教的迫切性。念四年级时,他听了惠特(热心宣教,曾激励穆特和黑门山百子)有力的讲道後,与五位同班同学,志愿投身海外宣教事工。
神学和医学受训完毕後,斯韦曼和一位神学同学坎天(James Cantine)向改革宗差会自荐,表示乐意到阿拉伯世界服务,但是不获接纳,因为那时大家认为这样子的宣教“不切实际”。他们二人满腔热诚,毫不气馁,自己动手组织美阿差会(American Arabian Mission),徵募经费。斯韦曼走了约四千哩路,“俄亥俄(Ohio)以西我们宗派的教会,几乎每间都拜访过”。坎天则走遍东部。他们筹款的方式独特,不是为个人筹款,而是“斯韦曼……为坎天筹,坎天为斯韦曼筹……”。斯韦曼说,“最大的难处是牧师漠不关心”,不过还有别的麻烦:“前星期日下午,我讲宣教信息——他们不准我挂图表,说那日是主日!可是聚会完毕後,他们同一班人又为其青年人开歌唱班——看,人是多麽矛盾——但靠神帮助,我没有图表仍能演讲。”2
一八八九年,坎天到处巡回的任务完毕,便乘船往阿拉伯。翌年,即一八九○年,斯曼韦跟着前往。二人的决心和奉献并非没有受到他们教会的注意,因为一八九四年,他们的差会应邀加入美国改革宗。最初数年,他在波斯湾地区的工作进展缓慢,并且遇到反对,但他仍不灰心,事後证实他所料不差。初时他和坎天跟一对圣公会宣教士夫妇一起住,但後来这对夫妇迁离,他们便自己住,有一位初信的叙利亚青年和他们一起工作。坎天抵达後不到六个月,便英年早逝,对工作造成沉痛的打击。
斯韦曼单身宣教五年,过了五年孤单的生活,一八九五年与韦克丝(Amy Wilkes)相恋。韦克丝是位宣教护士,来自英国,受圣公会英行会(Church Missionary Society of the Anglican Church)支持。斯韦曼的婚事和布道工作一样,障碍重重。英行会“严格限制年轻女宣教士交友”,斯韦曼避开这规则已够难了,对一个穷宣教士尤然。替斯韦曼写传的作者说:“真的,英行会决不会轻易将奖品送出。按大多数差会的做法,若新人未能在工场做上一段时间,便须退还部分旅费。他们必须遵照规矩而行,於是……斯韦曼便用道地的东方方式,将太太买过来。”3
斯韦曼夫妇一八九七年乘船返美度假,假期完毕後返回波斯湾,在巴林岛(Bahrein)的回教徒中工作。他们派发刊物,到人来人往的通衢大道和家中布道,但反应不佳。居住环境更不利工作;那时还没有空调设备,热得难以忍受——“走廊最凉之处都高达华氏一○七度”。个人悲惨的遭遇亦打击工作。一九○四年七月,斯韦曼夫妇两名小女儿,一个四岁,一个七岁,在八天之内相继死亡。虽然经历了痛苦和困难,斯韦曼仍对自己的工作感到满意。五十年後回顾这段时期,他仍能说“那时的喜乐再次涌上心头,若要我从头再做,我也乐意……。”4
一九○五年,斯韦曼的阿拉伯差会建立了四个站。数目不多,但初信者却显出无比的勇气,敢表明信仰。同年,斯韦曼夫妇返回美国,结束了他们对回教徒的开荒工作。回到美国後,斯韦曼代表向回教徒工作的差会巡回发表演说。他筹募基金不遗馀力。他不用戴德生那套哲学,将财政的需要公开,让人知道。其後,他於一九○六年出任在开罗召开的第一届向回教徒宣教大会的主席。
在美国期间,斯韦曼接受一个紧急邀请,出任学生志愿运动的巡回秘书,这职位很适合他。同时他又出任改革宗海外宣教会(Reformed Board of Foreign Missions)的工场干事,时间全用於旅行和演说,引起了热烈的反应,很多学生响应往海外宣教的呼召。虽然如此,斯韦曼十分渴望返回阿拉伯。一九一○年,他出席了着名的爱丁堡宣教大会(Edinburgh Missionary Conference),返回美国後,再乘船往巴林(Bahrein),继续昔日的工作。
他太太和两位最年幼的子女陪他返回波斯湾区,但都停留不久。两位留在美国的年长子女,生活并未安排妥善,而两名年幼子女在工场上的教育亦安排欠佳,因此他的妻子返回美国,指挥一切家事。情形如斯韦曼所描述的,整个家庭处於“进退维谷”的境地,问题得不到解决。“若妻子与儿女一同回国,有人会批评说,宣教士不爱妻子,才会让她如此归去;若让子女留在本国,他人又会说父母疏忽他们;若丈夫和太太在本国度假较长,又会被人指责疏於职守。”5
斯韦曼返回工场後,发觉很难再在其中重新建立自己。处处都需要他的领导,因为人们请他筹划丶讲道,以致他不能专心工作。一九一二年,他接到埃及联合长老差会(United Presbyterian Mission)和埃及英行会(Church Missionary Society)的邀请,请他迁往开罗,统筹整个回教世界的宣教工作。素以向回教徒派发刊物着名的尼罗宣教出版社(Nile Mission Press),男青年会以及开罗美国大学,纷纷加入邀请行列,使斯韦曼没有选择馀地,惟有欣然前往。
斯韦曼发觉,开罗比意料中更为开放,当地年轻知识分子渴慕聆听有学养的西方宣教士演讲。他每星期到大学校园演讲不知多少回,而且据艾迪舍活说:“接触到那间傲视同侪丶影响力大的回教艾亚哈大学(El Azhar University)的领袖人物。”有时,与会的回教徒达二千之多,但实际归信者很少,反对仍然强烈。某次他被逼离开开罗,原因是他曾非法派发单张给大学生,但这次事件却令其中一个学生信了主。由於一位甚为愤怒的教授当着班上学生面前,将斯韦曼其中一张单张撕得粉碎;一名学生感到好奇,想知道一张细小单张产生这样激愤的原因,於是拾起单张的片断,合起来,终於便归信了基督教。
斯韦曼在开罗的第一年,博顿威廉加入了他的工作。博顿是耶鲁大学的年轻学生志愿军,曾听斯韦曼讲道,签署了“普林斯顿誓言”。博顿骑脚踏车穿过开罗人山人海的街道,所表现的谦卑和派单张热切之情,与他出身大富之家和贵为博顿继承人的身分不相称。他投身宣教工场前,便曾捐款几十万给多间基督教机构,同时又拒绝买车的念头——“非必需的豪华”。他一心一意,志在一生奉献作宣教士。他身体力行,只是任期很短,在开罗四个月後,便患脊骨脑膜炎逝世。
斯韦曼以开罗为他的总部历十七年之久,他从那里出发,遍游世界各地,去参加会议丶筹募基金,在印度丶中国丶印度支那以及南非的回教徒中建立工作。斯韦曼的布道方式,揉合传统的方式和比较接近那时代观念而又是学生志愿军特徵的“分享”方式。他站在一个平等的层面与回教徒交往——他与他们分享自己的信仰(十分保守的神学):为了设法更了解他们的信仰,他总是处处对他们表示极大的尊重。虽然他带领人信主为数不多——在近四十年的服事中,信者可能不到十二人——但在唤醒基督徒关注向回教徒宣教的需要上,却突飞猛进。
一九一八年,斯韦曼受普林斯顿神学院之聘担任教职,这职位虽然对他甚具吸引力,但他急於继续开罗的工作,所以放弃了该职。一九二九年,他的工作已具规模,当普林斯顿再次给他聘约时,他无愧的离去,负起新任务,出掌宗教历史和基督教宣教学系。
斯韦曼馀下的一生,除了教学外,便是演讲和写作。他担任《回教世界》(据贾礼荣说,是英语世界同类学报中最具名望的学报)的编辑四十年,写了九百种单张和接近五十本书。临终前,他仍是“精力充沛”,不断思想。一位和他一同旅行的伙伴,描述某次与斯韦曼一同过夜时的情况,语带怨恨说:“……他每次睡在床上不能超过半小时……跟着亮灯,起床,取出纸笔,写几行字,然後上床就寝。当我又快睡着时,他又再次起床,亮灯,又写几行……然後再上床就寝。”6
斯韦曼一生命运多舛,备尝苦头。两个幼女先他而去,然後是好友同工和两任妻子(元配於一九三七年;继室於一九五○年),然而他仍保持十分愉快和乐观,常常有说有笑。某次他在密歇根巨流市一餐馆开玩笑,玩得“兴高采烈——恣情欢乐”,引来餐厅领班的制止,才恢复秩序。他能欣赏生活轻松的一面,性格极适合回教世界不毛之地的艰苦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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