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 特 (John R. Mott)

施达德和“剑桥七杰”的同班同学,因同为学生宣教志愿军而受到举世瞩目。往後的数十年间,踏足宣教工场的学生如浪潮般澎湃,而造成这巨大影响的,以穆特为最。虽然严格地说,他不过是以普通信徒身分,而不是宣教士身分从事宣教工作。但他对宣教事工的影响,可与他的偶像李温斯敦媲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穆特认为李温斯敦的成就是英雄式的成就,是同耶稣一样的成就,成为促使他一生从事宣教事工的推动力。1 穆特跟许多学生志愿军的人一样,因为献身普世布道事工而错过发财求荣华富贵的机会。他虽然推掉外交工作的职位,又婉拒得到经济利益的机会,但摆脱不了名誉所缠。他是多位总统的朋友和顾问,诺贝尔和平奖的得主,也是二十世纪全球最具影响力的宗教领袖。

穆特生长於美国爱奥华州(Iowa),是一位生意兴隆的木材商人的儿子。他年轻时信主,是美以美会的活跃分子。一八八一年他十六岁,离家上爱奥华大学就读,并参加了男青年会为创始成员。男青年会是个国际组织,当时致力於布道事工。穆特在上爱奥华大学念了四年後,转往康奈尔大学(Cornell University)攻读政治与历史。在康奈尔就读期内,他听到施达德讲道,生命得到改变,从此以灵命长进和传福音为主。施道德与施达德是兄弟,应慕迪和男青年会领袖的邀请,赴美各大学校园巡回讲道。穆特传记的作者说,他们盼望施道德能吸引学生听宣教信息,并讲述剑桥七杰舍弃地位财富,甘愿往海外宣教的经过。2

施道德力陈宣教的重要,但穆特要至翌年夏天才献身宣教事工。当时他参加了麻省黑门山的首届学生基督徒退修会,由慕迪赞助,後来在附近的北田(Northfield)退修营地举行。他是康奈尔大学代表,和几百间大专院校约二百五十名的学生,接受慕迪和其他着名圣经教师教导一个月。退修会最後一天,来自普林斯顿丶热心宣教事工的惠特(Robert Wilder)传递宣教的挑战,这挑战变成请求委身的呼吁,气势迫人。结果有百位学生,即後来誉为“黑门山百子”,签署了“普林斯顿宣言”(“主若愿意,我定当海外宣教士,义无反顾”)。这宣言不久便成为加入学生志愿运动的誓辞。穆特是百人签署中的一位,而这次聚会则成了他领导三十多年的海外宣教学生志愿运动(Student Volunteer Movement for Foreign Missions——成立於一八八八年)的先声。

经过这次着名聚会後,惠特得到慕迪等人的鼓励,开始到各学院巡回讲道,向全国的大学生发出挑战。他本着感人的呼吁丶急切的口号(“在这一代将福音传遍世界!”)和“普林斯顿宣言”,为美丶英和欧洲大陆的运动,提供真正的动力。惠特与作宣教士的父母住在印度,而他自己的宣教热诚就是来自当地的生活体验,他推动学生的负担,部分是受父亲的感染。他父亲曾是安多华(Andover)弟兄会(Society of the Brethren)成员。这会着重宣教,是一八○六年米尔斯(Samuel Mills)和草堆祷告会成员所创立的。

惠特巡回各校院间,收获丰富。他接着返回印度做学生工作;由穆特等人在美国的前线接任领导。

穆特因为身为学生志愿运动的领袖和创办人,所以责任艰巨,尤其是切实执行运动的口号“在这一代将福音传遍世界”。他认为,要使这口号实现的最佳方法,是动员成千上万的学生将福音传至地极。但为甚麽一定要学生志愿运动去做呢?有组织的宗派尚无法有甚麽成绩表现,学生志愿运动又能做些甚麽?穆特深信合作之必要,而学运(SVM)的青年来自不同宗派,是解决此问题的理想办法。

穆特在男青年会和学运的活动,关系非常密切。他服务男青年会逾四十年,十分能干,出任总干事十六年。这些职位,常常要旅行公干。每一次环球旅行刚完毕,他便要计划下一次的行程。出国公干时,他与派驻当地的宣教士和该国的学生一起工作,希望能组织一个普世宣教团,团结各地的宣教工作。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帮助筹组世界学生基督徒联盟(World Student Christian Federation)。一个开放的国际性学生基督徒组织,在他领导下日渐成长,成员包括约三千所学校的学生会组织。

学生回应穆特的呼吁,其中一个最多人去的工场,竟是中国。他们要在士大夫阶层中工作,而这阶层是“文明大国中的学者”。一八九六年他旅行中国,首次接触到士大夫阶层,颇感悲观。但,据穆特说,形势不久发生变化:“五年後,耶利哥城的城墙开始倒塌……古老的士大夫渐被现代的知识分子取代……抵达广州时,我发现他们租了中国一间最大的剧院,可容纳三千五百人,真是令我感到惊奇。首次聚会那天晚上,当我们走近剧院时,我见到街上的群众,便问:‘为甚麽他们不开门?’有人来告诉我们,门已打开一小时,现在满座了……台上约有五十名广州高级知识分子,大多是青年人,曾留学东京和美国大学。”一连串的聚会结束後,八百多人“慕道”,一个月内,近一百五十人“受浸或准备受浸”,穆特主领聚会的另外两城市,亦有类似的反应。3

一九一○年,穆特主办爱丁堡宣教大会,并出任主席,在宣教领袖的事业上达到高峰。会议举行了十天,有一千三百五十五名代表出席,是同类超宗派宣教大会的首次,这会议推动了随後数十年的合一运动,也是宣教热的高峰,“在这一代”将福音传遍世界的呼声仍然处处可闻,不绝於耳。当时工场上的宣教士约有四万五千人,跟着的三十年内,人数预测增加三倍,因此有些代表真心相信,福音传遍世界,指日可待。

但爱丁堡大会往後的那些年间,大部分大宗派对海外宣教的火热日渐减退。另一方面,据霍金斯(C. Howard Hopkins)记载,学生志愿运动一九二○年於德摩举行,会议气氛紧张,有人建议“采取大刀阔斧的手段,去矫正东方神奇诡秘的巨大魔力所造成的错误,这魔力使从前的宣教士对东方着了迷,吸引他们前往中国……但对芝加哥贫民窟的一切,或对汗流满面的劳苦大众所受的不公平,却视若无睹,置若罔闻。他们希望注重社会上当前眼见丶迫在眉睫种种处理不善的问题,而不再分心於‘宣教事工那些传统问题’。”4

穆特素来注重普世宣教的社会层面,但从未以社会作为首要任务。然而他为情势所迫,不得不向差会中日渐吃重的“社会福音倾向”妥协。他坚决认为,社会服务是“我们这一代的特殊重任”,与个人布道不可分割:“没有两个福音,没有社会性的丶个人性的。基督只有一位,祂曾活过,死了,复活了:祂将自己与人类的生命连上关系。祂是个人的救主,有足够能力改变个人的环境及人际关系。”5

穆特因为立场保守,严守传福音是宣教首要任务的原则,所以在学生志愿运动的後期,他的影响力愈来愈小。青年一代的“志愿者”认为,他所着重的过於“狭窄”,与他们对宣教所持宽广的概念日渐脱节。另外有些人对穆特颇有微言。他的名字与“平信徒宣教调查”(Laymen's Foreign Missions Inquiry)及“宣教的再思”(Rethinking Missions)这分报告扯上了关系,因此某些人认为他对海外宣教的观点变得新派。该报告尝试重新界定宣教的目标:“明白其他宗教的长处,帮助其他宗教信仰的人士去发掘或重新发掘其传统优点,与其传统中最活跃分子合作,以进行社会改革和净化宗教,目标不应在改变他人的信仰。”6 虽然穆特承认调查及调查报告的价值,但报告明显不能反映出他的立场。他一生认为,感化非基督徒方为宣教事工的首要目标。

不论在宣教工场或在本国,穆特晚年的活动频繁。他参与组织世界基督教协进会(World Council of Churches),相信这机构可增强基督教对世界的影响。基要派与新派之争如火如荼,他虽想置身事外,却是与施本尔(Robert Speer)成为基要派攻击的对象。虽然如此,他的信仰和对救主的热爱一直没有丝毫减少,并且与很多较为保守的同事保持温馨的友情。

穆特一生虽然常要外游,却仍然与家庭保持密切关系。他妻子利拉(Leila)与他结褵六十二载,陪他外游,跟他一起工作,常向各地一群一群的女大学生演说,又在各地的女宣教士中工作。她一九五二年逝世,享年八十六岁。她的去世对穆特打击沉重。但为了环球布道,他仍继续旅程,只是再没有太太陪伴左右。他一九五三年再婚,时年八十八岁。一九五四年,他在伊利诺州艾温斯敦(Evanston)的普世协进会(WCC)大会中最後公开露面。可是他外游的日子还继续不断。“死亡,”他告诉记者说,“是转乘另一列火车的地方。”他终於一九五五年一月三十一日转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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