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法德是南非宣教先驱,对非洲宣教事工贡献甚大,影响该地超过半个世纪。只是他的女婿名气更大,生前已盖过他的光芒。莫法德常被称为“李温斯敦的岳父”,事实上莫法德本身的事工,成就比李温斯敦更大。他身兼布道家丶翻译家丶教育家丶外交家及探险家各职;而且事事处理得恰如其分,堪称非洲历来最伟大的宣教士之一。
莫法德一七九五年生於苏格兰,家境贫困,受教育不多,而且从未上过正规圣经课程。他的父母是长老会会友,十分热衷宣教事工。在寒冷的冬夜里母亲常叫孩子围着她坐,给他们讲说宣教士的伟大事迹。莫法德对灵性的事没有兴趣,有一段时间还逃到船上工作;十四岁时,他跟园丁学艺,结果这门手艺叫他一生受用不尽。
十七岁时,莫法德迁往英国柴郡(Cheshire),正式作起园丁来。一八一四年,他加入在附近农舍聚会的小循道会,教会激发起他的热心,即如一百年前卫斯理在凯木门街受感,心中“异常火热”。这样,莫法德身上不但有苏格兰的加尔文思想,也兼有循道会人的“热情”。次年莫法德听到伦敦会会长罗比牧师(Rev. William Roby)传讲宣教信息,便向该会委员申请加入宣教工作。罗比牧师推荐他,委员会却不接纳,说,“不是凡申请做宣教士的,我们都接纳。我们要选择学识好的,有前途的。”显然他们认为莫法德并不符合资格。1
莫法德并不因此心灰意冷,反之他到罗比家附近找工作,做园丁,追随罗比研习神学。一年以後,又向伦敦会申请,这次终被接纳。伦敦会成立於一七九五年,刚好是莫法德出生那年,差会不属任何宗派,成立二十年後,宣教士遍布全球。莫法德与四位新宣教士同被差往南非,航程八十五日,抵达开普敦後随即展开宣教工作。
莫法德原来打算结婚後再去宣教,上任的前一年,他在英国作园丁,爱上了雇主的女儿玛莉(Mary Smith)。认为她有“宣教热忱”。雇主史密斯先生极赏识莫法德的宣教心志,但是谈到要把独生女送往遥远的异国,那就兴致索然了。於是莫法德自行前往南非,三年後玛莉的父母才答应把二十四岁的女儿嫁给他为妻。
这时莫法德已看到宣教事工及非洲文化的真面目,眼见英国及荷兰殖民主义者对宣教士歧见日深,心内惴惴不安。更令他心焦的是,政府官员都是殖民主义者,对宣教士的内陆福音事工诸多阻拦;不过,政府的策略也只叫他不安,而最叫他吃惊的,竟然是宣教士本身明目张胆的败行及纷争;他给伦敦会干事写信时叹息:“……总体来说,宣教士之胡作妄为(说出来都叫人发指)及腐败行径,真是前所未闻。”2
伦敦会派到殖民角的宣教士,有些出了不少问题(甚至是道德问题)。不过,仍有许多事奉得很好。他们差往南非的第一任宣教士,是荷兰的温德金医生(John T. Vanderkemp)。温德金的父亲是荷兰改革宗牧师,他自己受过良好的教育,可是对信仰却诸多疑惑。後来他的妻女在海上遇险去世,使他一生扭转,终而归向基督。一七九九年温德金抵殖民角,年龄已过五十,在学藤托人(Hottentots)中事奉,遇到极大阻力,但仍领了数百人归主。温德金在非洲天天目睹贩卖奴隶的事,痛心疾首之馀,花了千万元解救黑奴。他救助的人中,有个十七岁女奴,名叫马纳嘉(Malagasy)。温德金六十时与马纳嘉结婚──殖民主义者和宣教士全部哗然。温德金一八一一年去世,在南非事奉仅十二年,但无论是当代或後世的人,都公认他为伦敦会的一大拓荒先锋。假若莫法德肯细心环视,末尝不会发现许多忠心勤奋的宣教士。可惜的是劣等教士往往更引人注目。
莫法德和另一对夫妇等了数月之久,才获准到兰马各兰(Namaqualand)。此地位於开普敦以北数百哩,气候乾旱,土地荒芜。莫法德在这儿认识了阿非加(Afrikaner)。阿非加是学藤托族酋长,为人凶暴。莫法德到此地前不久,他才被一名荷兰宣教士感化。莫法德住在阿非加的营约有两年,然後邀请他同赴开普敦,会见那些白人殖民主义者,使他们知道,福音可以怎样改变一个打家劫舍的人。这个办法果然奏效,莫法德每到一处,大家见他摆出来的样板都无不动容;自此以後,莫法德渐渐迈向名宣教士之途。
莫法德回开普敦,不仅是为了介绍阿非加。一八一九年,玛莉从英国来到非洲,三星期後与莫法德成亲,婚姻美满幸福,五十三年不改。他们的蜜月是坐牛车,颠簸六百哩,驶向东北的库鲁文(Kuruman)。他们要越过沙漠和丛密的森林,走过泥潭沼泽及激流,一路上并不都甜蜜顺利。当然,值得高兴的是他们并非独个儿走,随着他们度蜜月的还有一位男宣教士。
莫法德认为库鲁文是建立宣教站的好基地,他请阿非加偕同族人迁来这儿。可惜还没迁徙,阿非加就去世。差会的基址座落在库鲁文河口,那里有从地下涌出的清澈喷泉。莫法德出身园艺,一见此景便充满憧憬──大片的果园菜园,由河道灌溉;有勤奋的土人耕地收割。莫法德理想高,认为传道与文明可携手并进。果然,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库鲁文真的成了模范宣教站。
在库鲁文初期,莫法德一家生活艰苦。那里设备落後,他们第一间房子是泥屋,屋子内没有厨房,玛莉向来不会做粗重家务,一下子要过非洲生活,成绩却是斐然。她要在河边洗衣,在空旷的地方生火烹饪。再过不久,她连地上恶心的牛粪也敢清理。还说:“牛粪正可以防止尘土飞扬,比其他的方法都要奏效。而且还可以杀死跳蚤,免得他们孳生众多。”3
库鲁文的生涯,难处最大的还是传道。莫法德向卑丘那族人(Bechuanas)传道效果极差。卑丘那人十分迷信,族中有求雨巫师,那时适逢久旱,他们便怪罪莫法德。族人们好偷窃,莫法德家中就曾被偷窃过数回。他这麽说道:“我们工作之难,有如把花岗石变成耕地……。”4
只是随着日子过去,莫法德在卑丘那族中声望渐起。一八二三年,部落分布情况略有变更。那时莫法德到库鲁文才几年,游牧部落一队队越荒而来,卑丘那族人危在旦夕。那时,正是莫法德大展才能的好机会。他与别个部落的人和解,一面安排军事防守,使濒临灭族的卑丘那族人得以幸存。莫法德成了他们的平民将领,出去迎敌。虽然和谈没有成功,反而爆发了激烈战事,但入侵的曼特提(Mantatee)族却遭到削弱驱逐。
经此一役,莫法德在库鲁文的地位便告稳固。他任外交官,又兼军事将领,深得人民景仰。可惜的是福音工作并没因此成功,而且最令非洲宣教士头痛的多妻制也困扰着他。试问一个妻妾满室的人信主以後当怎办?这诚然是个难题,结果教会人数老是寥寥无几,叫人十分沮丧。玛莉更感失望:“要是我们能见到一点儿果效,也会雀跃不已,忘却贫困辛劳。可是,我们老感失望泄气。”5
也许传道不见果效的原因,是他们并不了解卑丘那族人。莫法德不了解他们的信仰,他们也不了解莫法德的信仰。族人的宗教传统,莫法德没兴趣研究,而且还认定他们没有“神”这观念,也没有“神”这个字。他只管给他们灌输福音。此外,更大的障碍就是他不学族人的语言,几年来他都是用海港的荷兰语与他们交谈。这语言是他们与人做简单买卖交易时所用的,只有部分族人能懂,实在难用来解明福音。莫法德想走捷径,结果反而浪费几年宝贵光阴。最後他终於明白,无论族人的语言多难,他也要学习。因为惟有这样,方可把福音讲解清楚。既然清楚这点,他就在一八二七年辞别妻儿,离开家园,偕同数位族人深入丛林,埋头学习语言十一星期。
莫法德回来以後,就着手翻译,工作进展缓慢,共花了他二十九年才告成功。他从路加福音开始,一句一句斟酌,译完之後还痛心译得不好,错误满纸(有一回,土人们听他说,保罗下令必须佩带军械,都吓了一跳),惟有耐着性子修正,缠使译文通顺。然而要使卑丘那人有圣经可读,难题不仅出自翻译,印刷上更是一大问题。一八三○年莫法德跑到老远的开普敦,仍不能说服印刷商把圣经印成土人的语言,原因是印刷商怕这事会提高“低等”民族的地位,有提倡平等之嫌。因此,莫法德只有自己动手,用政府的印刷机印路加福音。结果这事使他增长了不少宝贵经验,获益不浅。回库鲁文时,他带了一部印刷机,是由差会奉献给他印刷圣经的。
翻译与印刷圣经,常常好像徒劳无功,不见果效。不过这也绝非徒然。一八三六年,莫法德到边陲荒地主领聚会,赫然见一青年站起来,引述路加福音的一段话。他给玛莉写信时说:“假若妳当时在场,必然会高兴得流出泪来。”6
莫法德还没译好圣经,就看到学习土语的收获。因为他会说土人的话,教导时就与昔日迥然不同。他办学校,最初只有学生四十人,不久,他传的道就打进人心,叫人心灵醒悟。一八二九年他举行首次浸礼,那时他在库鲁文事奉已近十年。一八三八年他们用大石建一座礼拜堂,这座教堂至今依然屹立。
莫法德的事工,虽然与库鲁文的关系密切,却又不仅局限於库鲁文。其实他在库鲁文的信徒与核心分子,从未超过两百,但他的影响力却及於圆周几百哩以外的地方。其他部落的首长也亲临听教,或是遣使而至。最令人瞩目的是一八二九年,摩薛力加(Moselekatse)酋长遣使五人访莫法德,并请他同回族中。摩薛力加是非洲数一数二的大酋长,声名狼藉,大家都不敢惹他,但他和莫法德一见如故。当赤着身子的摩薛力加见这位伟大的白种“酋长”远道前来造访时,心中感动不已。二人彼此倾慕,从此开始了三十年的友情。摩薛力加始终没有归向基督,不过晚年时仍然批准宣教士到他族中设置宣教站。莫法德的儿子约翰丶媳妇艾梅丽(John and Emily)也到他们当中传道。
莫法德常出远门,心中经常系念库鲁文。这地是他主张“圣经与耕犁”并进的实验场所,是展览非洲文明的区域。沿着人工河道,有地广五百亩的园圃,由非洲人耕作。莫法德住的是石屋,後院很大;院内有一座大砖炉,由五个佣人负责处理家庭事务,孩子可以到庭中玩耍,饶富家庭乐趣(莫法德有十个孩子,只有七位长大成人;七人中有五人积极参与非洲宣教事工)。库鲁文位置本来比较偏僻,不是通往内陆的大道,可是来这地的游客颇多,使莫法德感到颇受干扰,不能专心翻译及修订圣经。
莫法德夫妇在非洲五十三年,只回国休假一次(一八三九至一八四三),现在他已届退休年龄。他们在非洲受过很多苦痛,经过许多艰难岁月。一八六二年,家中的两个大孩子在几个月内相继夭亡,对他们打击甚深;然而,福音工作继续推进,几位土人牧师积极作工。他们的儿子约翰向来已参与库鲁文的事工,现在正好接手管理。离开库鲁文是一件伤心的事,也许也是一个错误,一件不幸。半世纪以来,库鲁文就是他们唯一的家,现在一旦回英,还要重新适应英国的生活,实在艰难。对玛莉而言,更不容易。回国之後数月,她就与世长辞。莫法德仍再活十三年,且成为众人瞩目的大宣教士,往来英伦各个岛屿,讲述非洲的需要,向成年人及青年人发出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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