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李金芳

一年又將終結,想到去年元旦凌晨的情景,不禁滿心感謝上帝。是的,我們所倚靠的上帝是奇妙、樂意賜福的。

十幾年前,外子奉派德國,負責開拓公司歐洲市場,我也辭了教職,帶著兩個幼兒跟著移居德國。寄居海外的日子,靠賴上帝的恩領,外子公司業務日漸興隆,子女也平安成長。外子雖然不是基督徒,但不反對兩個孩子隨著德國友伴一起上教堂和受洗歸主耶穌。時光匆匆而去,女兒求學一路順利,已經大學畢業,就業了。零四年六月,兒子也高中畢業,準備申請大學。德國高中有全國畢業考試,評定學生的成績點數。畢業生各自向大學申請入學,或向統一分發中心登記,依著成 績和志願,分發至全國各大學。

兒子不像姊姊專心學業。在德國學校就讀,外子和我都幫不上忙,只能從旁鼓勵。他求學倒也平坦,成績雖不是頂尖的,但申請學校應該沒問題。想來,是他體貼我,因著外子現於柏林工作,姊姊又在國外實習,他知道媽媽膽小,執意只申請漢堡的大學,想留在媽媽身旁作伴。九月初,分發結果出來,他沒有分發到學校。或許因他由主修工科,轉而申請熱門商科,加上不想離開北德,較為困難得到名額錄取。

這個結果,並非我們預料到的。向來安靜內向乖巧的兒子,以為他可以順利上大學。一向能幹好強的外子,常為女兒的聰慧努力深感安慰。以為兒子稍不成熟,但上個大學應沒問題。這下子卻沒學校可讀,他口裡雖不說,心裡可真是難受。我倒是還能接受,常和兒子說:「你試著多努力,阿嬤和媽媽負責向上帝禱告。上帝必為你安排最好的道路。」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家裡氣氛緊繃。本來就內向安靜的兒子,幾乎大門不出。在這德國創記錄的高失業率時刻,一個沒啥經驗的孩子,連個打工機會都很難找。看他失望喪志的模樣,我也不忍多加責備,忙著鼓勵他,建議他:是否先去當兵,鍛練體力,開拓眼界,學習團體生活?或是找個學徒工作,先認清自己的興趣方向,明年再申請大學?外子每次週末回家,看到兒子還沒有甚麼動作,總是非常生氣。他說兒子,兒子半句話也不回,只好怪我太寵兒子,甚至取笑我對著空氣向上帝禱告,兒子一點也沒改變,上帝聽到了嗎?每天,大家心裡都很難受。這時,臺北阿嬤的話是我們心中最大的鼓勵和安慰,她總是信心十足的說:「不要失望,繼續禱告,上帝已為他安排好學校了!」偶而,我會認為她有些老糊塗,因為分發期早就過去了。

到了十月廿六日,外子聽了他大哥的建議,打電話要我轉告兒子,若是十二月三十日以前沒有任何行動計劃,他命令兒子搬出去自己住。祖籍山東,軍人子弟出身的外子,家教甚嚴,自身要求甚高,求學、工作,一直是刻苦努力向上。對兒子做出這個決定,想必是恨鐵不成鋼,無可奈何下的一劑重藥。可是,對我而言,一家四口已分居三處,兒子才二十歲,一次失敗就要趕他出門(當年外子大學聯考也試了兩次呢),心裡十分悲痛無力。我打電話向媽媽求救,請她迫切為此禱告,也請相熟的教會姊妹代禱,求上帝大大開路。此後兩天,我常向主耶穌哭泣禱告,尋求主耶穌的安慰賜福。

十月廿八日,接到一封給兒子的信,馬上和兒子拆開看。相信嗎?是在科隆的大學分發中心來的信,一份入學通知書,基森大學經濟系,十一月二日前須馬上報到,否則便作放棄。學校在德國中部的基森 (Giessen)市。哇!太奇妙了,我馬上電告外子,外子也興奮莫名,那個城市我們都沒去過,每個人都急忙上網查看。感謝主,這個好消息是這麼及時,這麼美!這所國立大學創校已近四百年,學生有兩萬兩千人左右,在各個領域都蠻有聲譽。當初,我也曾埋怨兒子不多申請幾個學校,不管是私校或三年制專修,只要有機會,先進去學學,以後再轉校或進修都可以,沒想到,上帝為他預備的是這麼好的一所大學。

由於須要馬上報到,週末外子滿心歡喜的回家後,就帶著兒子四處採購住校必需品。他心中其實是很愛兒子的,給兒子買了很帥的休閑外套,還去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週日一大早,裝載了滿車的用品,開了四百六十五公里路,親自送兒子去學校。直到註冊完了,兒子還一直說,上帝好像和我開玩笑,太快了,為甚麼不能讓我多適應幾天?還未信主的外子,則逢人就說,這太難解釋了,只能說,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臺北的阿嬤則說:「我早就說,上帝已經為他預備好學校了,你們就是不相信!」連女兒也說:「媽媽,上帝真聽了我們的禱告喔!」這是大學補分發,名額通常很少,兒子在申請時註明:若第一志願沒有機會時,可接受分發外地。可能上帝知道兒子稍有軟弱,離開家,也許可以訓練他堅強些!

兒子順利的入學後,我們在當地找到了華人團契,認識了許多熱心的弟兄姊妹,在往後的日子裡,在弟兄姊妹愛心的招呼下,兒子變得更開朗,每每成為他們口中所稱許的「有禮貌的小帥哥弟兄」。十二月時,外子在學校附近替兒子找了一個小宿舍,稍加整理後,去年除夕,又從家中將一些傢俱搬去給他。當晚,他們父子忙個不停,搬東西直到半夜。當午夜時,依著德國傳統,教會鐘聲四處響起,人們也興奮的點著煙火,在七彩的火花中,我向上帝獻上敬虔的感恩禱告:「感謝施恩的主,在我們軟弱時,袮及時為我們開路,擦去我們眼中的淚水,將困境化為祝福。袮是我們每個人一生一世的避難所,是我們一生倚靠的堅固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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