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癌驚醒了我

楊衡

一九九三年六月二十一日,醫生診斷我得了血癌,我真有如晴天霹靂,非常難過及忿恨。我不抽煙,又不喝酒,每個星期都打球做適當量的運動,六呎二吋高,二百多磅的體重,一向自以為非常強健。可是,為何偏偏是我得到這可怕的病症?

診斷前,只有一個星期左右有點小發燒,卅八度左右,連醫生都以為只是小感冒。可是吃藥後,每天早上一起來,就非常疲倦,而且燒也不退。後來妻勉強我去看另一位醫生,做抽血檢查,這才發現得到血癌。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病的突然發生,令我生活秩序大亂,手足無惜。

回溯九三年初,我開始了自己的事業。我一直自以為很能幹,凡事計劃周詳,按步就班,做事很有把握。所以當我花了三個月,安排一個演講會給會計師後,就決定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這對我的事業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擴展機會。會期定在六月二十三日。然而我在六月二十二日卻住進了醫院。住院後,我還很天真的問醫師,可否給我二個小時去完成我這演講會。醫生笑著說,不行。後來我才知道,我那時的白血球已高達廿九萬。一般正常人在四千到一萬之間。而我達到廿九倍之多,實在已非常危險了。若有微血管在腦中破裂,則我定回天乏術。我焦躁地問上帝,為何要這樣停止我將起步的事業?

這次的病,前後經過六個多月的時間。其中包括三次化學治療,十次放射性治療及一次骨髓自體移植手術。住院後,醫生第一件事就是在我胸口開個洞,接管子到主靜脈,以便將來輸血及注射化療等藥物,然後就是將不成熟的白血球濾出來。第二天檢查時,發現血小板太低,輸血小板給我,用的是混合血小板。但我體質無法接受,造成急性缺氧。醫生馬上把我轉到加護病房中,後來才發現,我一定要用一個人捐的血小板才行。其間之危險程度,連醫生都已告訴妻,我隨時都可能過去。

出了加護病房後,馬上就是第一次的化學治療,昏迷,嘔吐,胸口疼痛,瀉肚子,脫髮等,都是算做正常的反應。由於我身體的底子還不錯,這第一次的化療大約廿五天左右就順利完成,而我的血液也回歸正常(Remission)。出院二個星期左右,就緊接著做第二次化療。由於親朋好友及教友探訪不斷,連捐血處的護士都說從來沒有過如此多的人來指名捐血的。她居然還必須要求捐血者第二天再來。後來因為進出的人太多,我受到感染,有整整二個星期時間,每天高燒三次,每次都過四十度。這可真讓我受夠了苦頭。因在卅八度以上,無法給我服藥,每次高燒,我就得睡冰床,雙手夾冰條,頭枕冰枕。通常要如此至少一個小時以上,才會降溫。要知此時,人體內如火煉,體外如冰窖,根本無法入睡,只能雙眼釘著時鐘,那時我才發現,一分一秒是如何的緩慢。我憎恨病房的鐘走的如此之慢。

這第二次的化療,大約四十五天之久,那時我討厭住醫院,只希望早點回家。但是回家後的頭二星期,說話也無力,後來才知是因為脫水所致。其後一個月左右,體力也已回復六、七成,頭髮也已略有成績。最主要是胃口其好無比,把失去的卅磅體重,也回復七、八成,本身也感到很舒適。當我血液正常時,醫生抽了我自己的骨髓,冷凍起來,做為我移植骨髓之用。醫生訂下第三次化療日期時,我當真一點也不想去做,因這次是最重藥量的化療,外加要做十次的全身放射性治療,一定要置我於死地而後生。但是我也知道,若我不做只有30%的治癒機會,若做骨髓移植,可有60%的治癒機會,所以我只有硬著頭皮去闖關了。

第三次住院,頭一個星期做十次放射性治療,緊接著就是第三次最重藥量的化療,目的在殺光所有白血球、紅血球、血小板甚至於骨髓中之血液,然後就在十二月一日為我做了骨髓移植。

接著住進隔離病房,這次由於上次高燒的教訓,只有我太太每天早晚來探望我。十二月廿五日我提早出院,成了我給家人最大最好的聖誕節禮物。

現在我每天感謝神所賜給我的生命氣息。由於曾在死亡邊緣徘徊,我現在更加珍惜與妻子、兒女、家人在一起的每一時刻,並且以歡喜快樂的心,來迎接所有事物。

賢慧的妻是耶和華所賜的,我為我妻子感謝神。神給她精神及體力渡過這大半年。事實上她身心靈所經歷的,要比我苦上千百倍。

住院期間,她每天提早起床,在上班以前,下班以後,到醫院來看我,而且一再關注護士,確定我是得到適當妥善的照顧。晚上回家後,還要照顧一雙兒女的飲食及功課...等,最難為的是我的病情時好時壞,每次醫生告訴她一些不利的消息,她總是一個人在病房外哭完後,擦幹了眼淚,再強顏歡笑的來探望我,假裝做甚麼都沒有發生。

更糟的是在我住院期間,他們公司宣佈裁員,而她十八年的資歷,卻正在剃刀邊緣。但我這病實在需要她公司的保險來支付,若被裁掉,這筆高達七十五萬美金的天文數字,要我們從何付起?她當時心理壓力之大,可想而知。感謝神,支撐著她,給她力量,讓她沒有被裁掉。

回想過去此段經歷,我真是因病得福。我從小就生長在基督化家庭。一出生,外祖父就為我取了約伯(Job)這個聖經上的英文名字。我的長輩們,例如大舅韓偉博士,都是教會中知名的長老,我從小在主日學、詩班、團契中受到神的教育及照顧,可是在我四十多年的年日裏,我從來沒努力認識神。我認為神愛我,照顧我,是祂應做的事,而我只要被動地去教堂就可以了。所以當我漸漸成長,而自以為頗有能力照顧自己時,我就越來越疏遠神。表面上我仍然上教堂,可是我從來沒有把神的事情放在第一位,而神的事在有空時才想到。

可是這病讓我瞭解肉體生命之短暫。我自以為非常強健的身體,竟如此之不可靠。當我在發高燒,睡冰床,夾冰條,枕冰枕時,因痛苦異常,無法入眠,那時我只有合手誠心求神給我力量渡過這痛苦。每次如此做,我就立刻感到全身一股清涼舒暢,好似流了一身汗洗澡後之舒適,疼痛也馬上減到最低。這真正讓我經歷神之存在,好似祂親手撫摸,醫治了我的疼痛,讓我不致懼怕。後來在我做全身幅射線治療時,由於整個大房間之內,只有我及機器轉動聲,幅射線照在我身上,我站在那兒,雙手張開,真感覺到有如迎接主光照射在我身上一樣,我真好似體驗到神把我以前的無知及幼稚,私心及罪過、污穢,都全部洗淨,要我在靈命上也得重生,從此努力去做一個真正的基督徒,為榮耀主而活下去,凡事以神為首。

我們夫婦願將我們餘下的光陰,完全交托在主的手中,照著主的旨意,多做主工,同時祈求神讓我們的兒女,早日能真正成為信靠順服的基督徒,榮耀主名,一生一世也不偏離。

最後,讓我和各位分享一段經文,這經文在我病中有非常大的幫助。「親愛的弟兄阿,有火煉的試驗臨到你們,不要以為奇怪,(似乎是遭遇非常的事),倒要歡喜,因為你們是與基督一起受苦,使你們在祂榮耀顯現的時候,也可以歡喜快樂。」(彼得前書四章12、13節)

本文鏈結:http://ccmusa.org/read/read.aspx?id=ctd19950403
轉載請註明「原載《中信》月刊第396期(中國信徒佈道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