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擔盡脫落

劉安

最近我上下班在車上都愛聽方未艾牧師講解聖經。他細緻的講解讓我眼界大開，收穫甚豐，越聽越覺得耶和華上帝是獨一真神，且讓我思考一些問題：甚麼才是人生路上真正的依靠？甚麼才是人生道路上讓人站穩的磐石？

知識可靠嗎？

我的親戚大部分是國內的研究員或教授，有些還是大教授。30歲前我的確曾這樣懷疑：知識真能讓人得著依靠嗎？小時候常令我困惑的一件事就是：我那些知識水平很高的親戚，為甚麼他們的人生結局都是悲悲慘慘的？想到我的爺爺，1956年被評為三級教授。據爸爸說，當時爺爺的工資一個月200多元人民幣，過了幾年，增至每月300多，而當時一個普通工人的工資每月才17元人民幣；可是爺爺一生多疑，生活充滿鬥爭。爸爸給我講過一個故事：

有一天爺爺回家到處找他的舊眼鏡，因他平日戴的眼鏡壞了，而第二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如果找不到那副舊眼鏡，會很不方便。

原來他們醫學院的院長（當時是軍官幹部）強姦了一名女生，為了消滅證據，竟放火燒了那女生宿舍；於是事情鬧大了，公安廳、衛生廳紛紛介入。爺爺告那院長，要在翌日的會議與對方對質。事後那軍官幹部被判刑，不准假釋。接著「文革」到來，省衛生廳廳長被謀殺，跟廳長是同一戰線的爺爺也被關進市內的一座塔裡。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我還是個小孩，經常有老同事來看爺爺，都會談到他們的血淚史和不平的感受。爺爺於1993年去世，臨終時家徒四壁，連火葬場抬屍體的工友都對我爸說：「這就是老教授的家嗎？」試問：知識可靠嗎？

參加查經班

我在國內時，教科書教的是無神論；但不少人都有自己的民間信仰，例如拜觀音、禮菩薩、供佛像等等。我其實不是一位無神論者，我一直相信冥冥中有位神，只是不認識祂。

2005年我和妻子到加拿大定居。我家附近有個華人浸信會，每逢週五晚上，我沒事做就去參加他們的查經班。之後五年，由於工作、懶惰等原因，沒有堅持下去，只是斷斷續續地參加查經班和主日崇拜；因我初時沒有把信仰當作一件重要的事情，只為了多認識些朋友，這種情況持續至2010年。

我在教會接觸到一大批另有一種情懷的人，他們是相信耶穌基督的知識分子。組織查經班的陳慕川牧師，從小在上海租界長大，受良好的洋學堂教育，而對中國傳統的琴棋書畫也非常精通。看著白髮蒼蒼的陳牧師，我彷彿回到小時候與爺爺一起生活的時光。陳牧師帶領查經，態度非常謙卑，雖然耳朵不大靈光，仍努力傾聽我們的提問，仔細解答每個問題。最讓我驚訝的是，他時常對我們說「對不起」。從小到大，長輩們縱使和顏悅色地對我說話，也會嚴厲地批評我不對的地方，真的從沒聽過有人對我說一句「對不起」。

陳牧師在查經班給我解答了很多有關基督信仰的問題。有一次我說：「基督教很殘忍呀！」他問我：「基督教怎麼殘忍法？」我說：「十字軍東征不是殺了很多人嗎？」他聽後立刻站起來，脫下帽子向我鞠了一個躬，說：「是的，十字軍東征是殺了很多人，但他們不是按照聖經上主的意思去做這事情。的確，基督教真的殺了很多人，我為此深表歉意，所以鞠了一個躬。」我覺得他的態度非常謙虛、誠懇，且能清楚解釋這是人為的錯誤，而不是聖經的教導。

感覺很不同

「讀你千遍也不厭倦，讀你的感覺像春天……」我一直以為這首老歌唱的是男女間的感情，去教會後才知道，信主耶穌的人對聖經的感情正是如此。之前我也看過一些哲學、宗教的書籍，雖不能說很瞭解，但也算粗略認識。從前我很欣賞中國雄偉的寺院，覺得要是每天聽到晨鐘暮鼓，當會洗滌心靈。工作後，有一天和朋友路過家鄉的西禪寺，順道進去逛逛。那是一個夏日的下午，晴空萬里，艷陽高照。我坐在寺院前的池塘邊，突然覺得內心很不舒服，有種陰森的感覺！抬頭看天，明明是太陽高掛，但我卻覺得氣氛非常壓抑！當時的感覺給我印象很深，從那天起我再也不敢踏足寺院。這麼多年來，我接觸聖經和教會，可從來沒有那種感覺。

聶牧師（當時是傳道）在美國取得物理學博士，是個「學霸」。他和我從小最熟悉的那批知識分子相比，真的很不一樣！那批知識分子或多或少都有個通病——對於水平比自己高的人非常崇拜，好像奴僕仰望主子；可是對於水平比自己低的人，表面和氣，內心卻鄙視對方，好像惡主子俯視奴僕，而我在聶牧師身上卻完全看不到這種情況。我知道這不是憑著自己的血氣可以做到的，而是因為他時常倚靠聖靈，身上自然散發出基督的光輝。

另外，馮牧師畢業於北大生物系，來美國後在密西根大學獲得博士學位，他在《遊子吟》有一段話深深感動了我。他說，當他放下科研工作，決心作傳道人的時候，也想過一個問題：知識分子有個脾氣，就是內心清高，不願意求人。辭去工作當傳道人，收入完全來自教友的奉獻，實在很掙扎，內心深處有種很羞恥的感受！感謝聖靈軟化了他的心，毅然選擇放棄之前憑著自己的技術謀生的生活。令人肅然起敬！

恩典臨到我

正是聖靈的動工，我謙卑地在上帝面前認罪並接受祂作為生命的主，妻子也決志信主耶穌。2010年聖誕節前，教會問有沒有人想在聖誕節受洗。妻子問我：「我們要不要一起受洗？」我一口答應，相信這是聖靈的工作。

其實，上帝所揀選的人不在於文化水平有多高。祂往往揀選那些普通的、貧寒的、無助的弱勢群體。上帝要從塵埃中舉起他們，敞開他們的心，使他們緊緊倚靠上帝，用生命去榮耀祂！撒母耳記上二章8節：「祂從灰塵裡抬舉貧寒人，從糞堆中提拔窮乏人，使他們與王子同坐，得著榮耀的座位。」能認識這位獨一真神，實在是我的福分！

老實說，我並沒有把聖經全讀過一遍；但有些段落倒會反覆閱讀，每次讀後都感到心裡有無限安慰。每當我工作繁忙，夫妻關係緊張，心力交瘁，或做事力不從心時，我最愛讀的一段話就是馬太福音十一章28至30節：「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裡來，我就使你們得安息。我心裡柔和謙卑，你們當負我的軛，學我的樣式；這樣，你們心裡就必得享安息。因為我的軛是容易的，我的擔子是輕省的。」

我們到加拿大後，由於工作和學習上的各種原因，一直沒有機會要孩子。每年春節，不知多少人問我們有關孩子的問題。等到我們條件成熟可以要孩子時，我已經36歲了。那時我常常問自己：還能有小孩嗎？翻開撒母耳記，有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就像撒母耳的媽媽哈拿一樣，「心裡愁苦，就痛痛哭泣，祈禱耶和華。」（撒母耳記上1:10）感謝上帝的恩典和憐憫，妻子在2011年懷孕，生下Eayon，意思是「God is gracious.」（上帝滿有恩典。）

生命在改變

信主耶穌之後，首先發覺我們夫妻間的關係改善了。之前，我們往往會因一些小問題而爭執、吵架，各持己見，都有自己的道理。信主耶穌後，雙方的改變都很大，能體會並理解對方的立場，這可說是我和妻子信主耶穌後最大的改變。

就我自己而言，從小被灌輸一個思想——像我們這樣普普通通的人，只有依靠知識才能改變命運。我本來對於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總想著依靠自己的努力去做。信主耶穌後，學習先向上帝禱告，求問祂，體貼祂的心意。再者，以前禱告是希望上帝幫助我達成自己的目的，例如得到那份工作；信主耶穌後，我禱告求問上帝那份工作是否適合我。適合的話，請上帝為我開路，不適合就關門。

初時我不太會祈禱，信仰也不太純正，總是求上帝這樣那樣，以期達到自己想要的；現在把事情交託在禱告中，以平靜的心情等候上帝的回應，聽從祂的安排，尊重祂的帶領。我更明白，人的努力，如果是出於自己的血氣都會有問題；只有出於上帝的帶領、加力，才能享有永遠的平安。這些日子上帝讓我在工作方面穩穩定定的，真感謝祂！

重擔全卸下

主啊！我昔日不就是那個勞苦擔重擔的人嗎？回看自己的前半生，天資平庸，不堪重任，40多年的生活可用「風霜雨雪」來形容。來到加拿大之後，我和妻子更要面對諸多未知和不定的因素，很多事情都沒有範本，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記得小時候讀過一個歐洲童話《列那狐》，講到一隻狡猾的狐狸尋找食物，耍盡手段騙過獅子大王、山羊、兔、雞……，一直生存下來，作者用狐狸來比喻那些很貪婪的人物。故事一開始有一段描寫：「我再出去碰碰運氣看。」列那狐說完，長歎了一聲：「可是，季節不好，我真不曉得該上哪裡去！」結果「牠還是出去了，因為牠不願看到妻子和孩子們哭泣，只好準備跟正要到來的敵人——飢餓作一場鬥爭。」難道我不就是那隻列那狐嗎？難道我不也是要常常覓食，照顧一家老小嗎？

慶幸的是信主耶穌之後，我有上帝的看顧和保守，有聖靈內住我心，再也不懼怕加拿大的嚴寒，再也不懼怕經濟的衰退！

我不由得高聲唱起這首讚美詩：「這一生最美的祝福，就是能認識主耶穌；這一生最美的祝福，就是能信靠主耶穌！走在高山深谷，祂會伴我同行。我知道，這是最美的祝福！」

（余黃國凱訪問補充、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