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險不獨行

方華

諾貝爾獎得主，日本文學家大江健三郎為少年人寫了一本書，名叫《為甚麼孩子要上學》，談他對人生一些問題的體會。書內首篇與書名相同，大江健三郎回顧自己兒童時代曾經不願上學的經驗，也提到要不要讓他的兒子上學的掙扎。

大江的長子名叫光，出生時就長有腦癌，要動手術切除，他是一個智障兒；但是對聲音非常敏感。光七歲入讀特殊班，那裡聚集了各色各樣身體殘障的孩子，有些會大聲尖叫，有些就動個不停。光大概是受不了，捂住耳朵，全身僵硬。

大江健三郎於是問自己：為甚麼孩子要上學呢？與父母隱居山林，不可以嗎？

光為自己找到了答案，他在特殊班不久就認識另一個也不喜歡噪音的朋友，他們退到課室的一個角落，手牽著手忍耐著。由於這位朋友體能比他更差，他就負起協助朋友上廁所的任務。對在家中全面受母親照料的光來說，能夠幫助別人是一種新鮮的喜悅。他們一起發展對音樂的愛好，也一起上學多年。

大江認為，上學令光發現藉著音樂可以認識自己，連於世界。其他的科目對其他兒童亦然，這是孩子要上學的原因。

光的故事很動人，特別是由擅於文學創作的父親寫出來。世界上有很多像光一樣有殘障的兒童，他們的生活或學習，在旁人看來，大概也是很困難或很痛苦的；但是，即或如此，他們在經歷這些苦痛的時候，卻找到很有意義的東西，比如說：對自己的認識、表達和發揮內裡的豐富，與其他人及世界有一種相連等等。

渴求平順，無風無浪，是人之常情；但是，經驗和見聞都讓我們看到──困難和苦難揭露出人的另一個層面，往往令人生更豐富，更多彩多姿。上帝容讓人經歷困難考驗，不是故意為難，而是讓他們活出裡面的特質。世人到處求神拜佛，都是求安樂輕省；但真神卻給人不同的應許，上帝應許在患難中與人同行。

大江光能夠在喧囂混亂的特殊班生存適應下來，其中一個關鍵是友情，他們相濡以沫，手牽手互相鼓勵要忍耐下去。友情使光打開心扉，有能力面對困難。有人同行，生活的幽谷便可跨過，那麼，當與人同行的是一位愛你、為你捨命的救主，那源源不絕的勇氣自然就會流露出來。聖經中的詩人說：「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這是詩人很深切的體會，也是歷代許多信徒衷心的迴響。

「上帝啊！同行有你，就不需要懼怕了；同行有你，困難艱險只會砥礪出生命更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