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是

方華

今年夏天，《時代周刊》刊出了一篇專題文章，論及素食。正如其他專題一樣，一兩星期後不同的讀者就藉讀者來信欄表達了他們的意見。其中有人說，素食者給他們非素食者很大的壓力，在言談之間令他們覺得自己彷佛低人一等。也有人說，再這樣下去，將來吃肉的人或許會像今天的吸煙人士，到處讓人投以鄙視的眼光云云。

這是某些人的經驗，有其局限性，但也是真實的。有些人自覺在生活的一些選擇上，比其他人更進步、更合理、更善良、更…… 於是就流露出我比你更好、我比你高貴等等的神態。說到底，就是自以為義的表現。

有一次我在三藩市乘公共汽車，車上很擠，過一會兒有人下車了，站在最接近那個位置的那位乘客并沒有意思坐下，於是我就坐下了。誰知道旁邊一個婦女馬上開口教訓我，說另一位乘客比我先站在座位旁邊，我不應坐下云云。我突然遭責備，一時間不會回應。那位原先站得最近的乘客用中文跟我說：「我不需要坐，你不用理她。」那個自以為是的女士的確令人懊惱。

自以為義是人類的通病，聖經記載有一次耶穌遇到一個生來瞎眼的人，於是就有人問耶穌說：這個人生來瞎眼，是他自己犯罪呢，還是他的父母犯了罪？問的人早已判斷了殘疾者是因為犯罪的緣故。

耶穌卻否定了這個看法，而且治好了那個人。瞎子可以看見，本來是一件叫人驚訝又興奮的事，可是又有另一些自以為敬虔的人批評說：這個耶穌，居然在安息日去治病，他不守安息日，因此他不是從神而來的！

聖經這個故事，有如一個寫得很好的劇本，從多個角度說明人的偏見和自以為義。

自以為義的態度很令人討厭，不過我們要是批評別人的時候，最好也多多自我反省和警惕，畢竟，我們都是有所偏執的人。正如聖經所說，我們看見別人眼中的刺，卻不知道自己眼中有梁木。

有趣的是，一個自以為義的人，他所堅持或相信的道理，不一定是錯的，錯的是那個人的態度。比如那位責備我的女士，她堅持的是秩序和規矩，這個原則，一般人都不會反對。

但是惡劣的態度會引起情緒的反應，上面提及的那些自覺素食更優勝的人，我也見過，同時也聽到另一面的聲音：有甚麼了不起？我偏要作「食肉獸」！這當然是賭氣的回應，斷絕了彼此交流討論的餘地。

有一些基督徒也會給人這種感覺，彷佛他們在道德上勝人一籌，結果接觸到他們的人，先對他們的信仰十分反感。不良的態度，反而掩蓋了背後一些美好的信息和真理，真是可惜。

讓我們都反躬自問，是不是在待人接物上有自以為義的態度？同時也學習不受一些人態度的影響，公平認真去思考辨別那些令這些人覺得很重要的理念和原則。賭氣，有時會令我們錯失了真知灼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