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理性到謙卑

陸泰瑋

我從小的志願是做科學家。我認為科學家是最偉大的。科學可以拯救貧窮落後的中國，科學也可以解釋自然界一切神秘的現象。

一九八五年大學畢業以後，我到美國留學，接觸過一些美國基督徒。我對基督教沒有興趣，我生長在大陸知識分子的家庭，從小受的是無神論教育，我認為只有沒有文化的人、精神軟弱的，才會信教。我鄙視宗教，只有興趣了解一下美國的文化風俗。

對科學信仰破滅

一九九零年我獲得了博士學位，一生的理想終於實現了。但是興奮的心情並沒有維持一兩天，很快被現實生活中的各種壓力所沖散。我發現科學研究並不如理想中的美好。我看到，甚麼都不信的人沒有任何道德準則制約，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來。科學可以造福人類，但也可以被惡人用來毀滅世界。我對科學的信仰漸漸破滅。開始思想人是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人生的目的是甚麼？這時我對宗教漸漸產生興趣，但不知從哪一門宗教入手。

理性尋找

我的第一個工作是在加州洛杉磯的一家物理光學公司做研究。到了南加州以後，有機會接觸一些華人基督徒，有些是高學位的，甚至還有從大陸來的。我第一次意識到，像我這樣從大陸無神論的背景來的、做科學研究的人，也有可能信上帝。我也想認識一下這位上帝。我的第一個問題是：「上帝到底存在不存在？」如果存在，就應該信；如果不存在，就沒有必要去浪費時間自欺欺人。

我是搞科學研究的，自然就先用科學的方法來驗證上帝的存在。上帝自稱是「自有永有」，是永恆的存在，我們可以用數學的「無窮大」來表示；祂又自稱創造了宇宙萬物，包括動植物和人類。要證明上帝是否存在，先要看看上帝是否可能存在。我們可以用一個問題：「宇宙是有限的，還是無限的？」來推論上帝存在的可能性。如果宇宙是無限的，那麼它就沒有開始，也並不需要一個創造者。

但是從熱力第二定律來看，當時間趨向無窮大，一切物質將趨於無序均勻的穩定狀態。然而現在太陽還正在燃燒，地球上還有生物存在，就證明宇宙的年齡不是無窮大，而是有限的。因此宇宙有一個起點，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正與上帝的創造吻合。

至於人類的起源，進化論只是一個假說，仍然沒有充分的地質考古說的發現來證明（註一）。有人計算，由偶然的機遇而造成地球上適合生命產生發展的條件的可能性，是十的四百次方分之一（即1/10400）。如果用原子震動的速度來做隨機的選擇，用十億年的時間積累下來的概率，小於1/10360，仍然是不可能的（註二）。

有一個故事說，大科學家牛頓用精密的機械力學原理，做了一個太陽系模型，只要用手一推，九大行星就會按軌道繞太陽運轉。有一天，一位不信神的朋友到訪，看見這個模型，十分欣賞驚嘆，問是誰造的。牛頓回答：是一堆木頭和鐵塊，經過許多年巧合，自然形成的。朋友說，你是在開玩笑！這事根本不可能發生。牛頓回答說，這樣一個模型，你尚且不能相信是自然形成，怎麼能相信比這個複雜千萬倍的太陽系是自然形成？

我不得不承認，要相信進化論，比相信創造論更難。

理性限制

通過不斷思索、辯論，以及閱讀，我基本上已經接受了上帝存在的可能性。但對上帝，仍然停留在理性上的接受，無法升到信心的層面。我曾問那些剛剛信耶穌的人：「你是怎樣信的？」他們答：「打開你的心。」有的還加上一句：「不要再用理性思想。」對於第一個回答，我一時無法體會甚麼是「打開你的心」，對於第二個回答，我甚至有些反感，因我非常自信我的理性思辯能力，決不能放棄這個武器。然而科學的方法，只能幫助我掃除信仰道路上的障礙，科學並不能帶我相信上帝，因為科學有它的局限性，它只是人們用來探索上帝創造的宇宙中的自然規律的工具，因此它只是一個子集，而上帝以及創造是更高的母集。

我並沒有放棄對上帝的探索，我經常去教會，參加主日學、查經班，對於非基督徒來說，我儼然是一個護教者，辯護科學與信仰的和諧。但基督徒看我，仍然沒有放下個人的驕傲，仍不肯謙卑在上帝的腳前。

豁然開朗

有一天在教會裡，一位經常關心我的陳姐妹與我擦肩而過時，突然問：「你信了嗎？」這一剎那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為我在理性上已經接受了上帝，但在感性上仍無法完全信服；但我脫口而出，說：「我信了。」陳姐妹聽了非常高興，立刻拉著我的手說：「讓我來帶你做一個決志禱告。」我低頭和她一起做了一個簡短的禱告。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決志禱告。可是禱告以後，我的心豁然開朗，好像一塊大石頭落在地上。我突然明白了「打開你的心」的意義。「打開你的心」就是放下自己的成見，放下自己的驕傲，謙卑在上帝面前說：「上帝，我的智慧是有限的，而你是無限的。我現在願意來到你的面前，請你用你的方法來讓我認識你。」我在信仰上跨出了一大步，漸漸理解聖經中的道理和耶穌的教導。讀聖經從反面的推論──「雞蛋裡挑骨頭」，進步到正面的理解與學習；也開始學習禱告。

神蹟干預

可是我仍然對上帝的同在和上帝的愛無法體會，尤其是對神蹟無法認同。我的科學的頭腦仍然認為，自然規律不可改變，很多神蹟也許是偶然的巧合，上帝不會干預人的生活。

然而上帝真的「干預」了我的生活。當時我們公司研製成功了便捷式全息光計算機的演示模型，為了爭取後續研究經費，我就和一位副總裁一起往俄亥俄州的Dayton市及首都華盛頓向美國政府主要的科研單位作介紹。可是才開始第一個演示，儀器的驅動線路板就出了故障。在後面六個會議中，只好用電視片來做介紹。我們十分尷尬，也極之沮喪，因為這等於說，演示失敗，我們不會拿到研究經費了。我們繼續飛往華盛頓。在毫無辦法下，我第一次跪下來，向上帝呼求：「求主顯一個神蹟，讓我演示成功，也讓我親身體驗神──在人不能的事，在神卻可能。」

奇蹟真的出現了，儀器在最佳狀態下，完成了華盛頓的七個重要的演示實驗。每次打開儀器前，我都默默祈禱，不敢倚靠自己。到最後一次演示結束後，我還沒有關上儀器，故障又回來了。我知道是上帝幫助我們。從此，我踏上信心之旅。

結語

耶穌的話，說得真不錯，「你們祈求，就給你們；尋找，就尋見；叩門，就給你們開門。」（馬太福音七7）無論是渴慕尋找，還是想用反面證明來反對，只要叩門，上帝就給我們開門。

我在尋找的過程中，幾乎放棄，認為像我這樣頭腦理性頑固的人，可能永遠無法相信上帝；甚至第一個向我傳福音的朋友，也因我的頑固辯論而離我而去。但上帝並沒有放棄我，祂讓我放下我的驕傲，謙卑臣服在創造者的面前。

從大陸來的人，經過無數次的政治運動，已經不知道甚麼是真理了，也不知道世界上還存在真理嗎？於是大家認為真理是相對的，是可以改變的，因此我們也不必追求甚麼真理了，一切「向錢看」就算了。的確，因為人是有限的，所以人所發明的真理，也是相對的。但上帝是無限的、是絕對的，所以上帝啟示的真理是絕對的，是千古不變的。耶穌說：「你們必曉得真理，真理必叫你們得以自由。」（約翰福音八32）信仰上帝並不是給自己套上枷鎖，使人不自由；正相反，信仰上帝使我們得到真正的自由，因為我們明白了真理，可以站穩腳步，有不犯罪的自由，有不隨波逐流的自由。耶穌來為要叫我們得更豐盛的生命。我信耶穌以後，所經歷的恩典，以及在我的家庭中每一天的平安和喜樂，使我深深感受到當神的國在我們心中，我們就能夠體驗在地如在天的境界。

註一：參看《鐵證待判》、《審判達爾文》。
註二：參看林治平著《探索者的腳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