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蹟

葉特生

幾乎不察覺，窗前樹木的青葱葉子已轉成紅色，然後是幾場冷雨，葉片落盡，剩下了禿枝。

我感動於這神蹟，不禁高聲讚美神。朋友嗤然而笑：這是寒來暑往的自然規律，年年如此，何來神蹟？

我們好奇注視一些超乎自然的神蹟，對天天見慣的，就認為理所當然。

基督徒在尋常中看見不尋常，所以在似乎無可讚美處，依然讚美。

常聽人自傲地說：我沒有信仰，甚麼都不信。

人在健康強壯時，總以為在人力之外信天命，是窩囊事，會貶低了人的自信和潛能；我有朋友即使病入膏盲，依然對記者說：我要靠意志力去抗病，認為不會死，就不會病死，我只信自己。

她最後力竭而逝，但世人極端讚揚她與病魔奮戰的勇氣，「自力勝天」理論，最符合人類自比為神的心態。強勢行事的否認神蹟，認定收獲靠汗水澆灌，天生聰明加上後天努力，無事不可辦，一切都是「老子打出來的江山」。人類歷史，無非篡弒相尋，勾心鬥角的記錄，簡單一句話：那是人人爭著自比為神的歷史。

海明威的「老人與海」，是人與物鬥，與環境鬥，與命運鬥的經過，一本簡單小說，獵得了諾貝爾獎，因切合人類的自視雄心。人老了，壯心未已，猶自出海捕獵大魚，通篇描述老人與大魚搏鬥，老人贏了，馬林魚死在海中，但老人亦沒有力氣把魚拉上船，最後發覺，大魚軀體被海中水族啃食淨盡，剩下魚骨，老人把碩大魚骨撈上來，豎掛在海邊小屋門外，炫耀人類的奮鬥精神，有骨氣。

誇示骨氣，並不表示找到人生出路，海明威名利雙收，縱情享受，熱愛美人醇酒，打獵和鬥牛，都是剌激玩意，最終他以雙管獵槍塞入口中射擊，轟掉自家半邊頭顱。

有人感嘆：連海明威這種人人稱羡的人上人，也要自殺，人生還有甚麼指望？

人類會奮鬥，並不等於有了指望。

人類離棄了神，也失去了指望。

人否定神，神並不因此不存在，祂藉先知的口，慨漢世人「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以賽亞書五十三6）羊雖因此陷入諸般痛苦困境中無法自拔，牧人不肯放棄，千百年來祂在尋找，在呼喚：人啊！你在哪裡？

聖經就是活生生的見證，見證人類頂撞神，而神不離不棄，不斷尋找迷羊的實錄。

且張眼看看，天地間草木榮枯，昆蟲飛鳥的散聚，日月星辰的運行，每早望鏡中人的圓顱方趾，無一不是神蹟，是神在凡百事物上留下痕跡和證據，讓人循此線索去追索造物的存在。

不要等到人窮才呼天，也不要白受許多苦楚後才回轉，當見到艷陽高照，或者陰霾滿天，微風吹拂時，一片枯葉掉在腳前，卻在明示一位愛你的神對你日夜思念，望你回轉。

信神，不但沒有貶低人的價值，反而更顯出人在神前的非凡價值；放鬆自己，不再用盡力氣東扒西撥，而是順著水的淨力──神的恩典就是那股托著身子的力，只要信靠與交託，這股人力以外的力，能使你游得更穩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