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芹：

本人看《中信》月刊已數年，獲益不淺。近日我開始看舊約聖經（以往因為覺得沉悶，置之不理），發現有許多比新約深奧難明的地方。我有一些問題如下：

一、為甚麼舊約的神好像暴君，和新約中充滿慈愛的神大相逕庭？例子包括處死犯安息日者，擊殺數以千計發言的以色列人等（民數記十一、十五32至36）。神又好像沒有主見的「昏君」，可以因為摩西的勸諫而隨時改變主意（民數記十四11至20）。難道一個全知全能的神所定下的計劃，會被一個人左右嗎？

二、神是否重男輕女？為甚麼衪認為女人是污穢的？（利未記十二2至5、十五19至30）

張宇理：

一個問題裡面，通常層層疊疊包含著好幾個問題。一般來說，我們對人對事，都只有一個概括糢糊的印象。我們既非偵探，也不是人生法院裡的法官或陪審員，哪有時間抽絲剝繭，去管這世上許多紛紛攘攘、五花八門的每一件事的每一個小節？

但問題卻是：我們常要做決定，常要發表「偉論」和感想；所以只好人云亦云──自己不思索，讓他人代勞。更多人是憑印象打分──甚至連結婚這件人生大事，也須待結婚以後，假以時日，方才認識自己配偶的為人。因此對於信仰、生死，和上帝等等問題──又不是有人用槍逼著我們立刻做出正確判定，而且說錯了話，也不至要罰款坐牢，當然就更憑直覺打印象分了。只有極少的人肯認真思索，但如果資料不足，如盲人摸象，反可能叫人更執著自己的愚昧！

陳君的第一個問題，其實相當複雜，裡面含著多個問題。我現在試用一些比較沒那麼複雜的問題來和大家一同思索。

第一，舊約的神是否動暴虐嗜殺，沒有慈愛？

顯然不是。舊約講及上帝愛世人的地方很多：

例一：創世記第十八章廿至卅三節，亞伯拉罕為將被毀滅的所多瑪與蛾摩拉二城禱告，從五十個義人起一直討價，減至十個義人，上帝也不還價，一口答應：「為這十個的緣故，我也不毀滅那城。」

例二：先知約拿因上帝不毀滅尼尼微城而生氣，在約拿書最後兩節中，耶和華對約拿說：「這蓖麻不是你栽種的，也不是你培養的，一夜發生，一夜乾死，你尚且愛惜，何況這尼尼微大城，其中不能分辨左右手的有十二萬多人，並有許多牲畜，我豈能不愛惜呢？」

例三：不熟悉舊約的人，以為舊約精神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但熟讀舊約的耶穌和保羅卻把總結告訴我們：「律法和先知一切道理的總綱」是愛神和愛人，「全律法都包在愛人如己這一句話之內了。」（馬太福音廿二35至40；加拉太書五14；羅馬書十三9）「愛人如己」這話，出自舊約利未記第十九章十八節。「你的仇敵，若餓了就給他飯吃，若渴了就給他水喝。因為你這樣行，就是把炭火堆在他的頭上。耶和華也必賞賜你」，這話出自舊約箴言第廿五章廿一至廿二節。主耶穌引何西亞書第六章六節說：「經上說，『我喜愛憐恤，不喜愛祭祀。』這句話的意思，你們且去揣摩。」顯然許多人都沒揣摩到，所以才說耶穌所講的天父，與舊約的不一樣。其實耶穌明說：「莫想我來要廢掉律法和先知。我來不是要廢掉，乃是要成全。我實在告訴你們，就是到天地都廢去了，律法的一點一畫也不能廢去，都要成全。」你知道嗎？神在舊約時代設律法的動機是愛：「安息日是為人設立的，人不是為安息日設立的。」（經文參馬太福音九13，五17至19；馬可福音27）

第二，新約慈愛的神，是否慈愛得不懲罰罪人？

顯然不是，新約福音書提到不少審判的話：

例一：「信子的人有永生，不信子的人得不著永生，神的震怒常在他身上。」（約翰福音三19，36）

例二：愛仇敵、愛壞人，並不如人腦子裡想像的那麼極端：無標準、無善惡、無是非、不分黑白、無賞罰、一味姑息縱惡養奸、任人胡作妄為。耶穌多次提到，上帝好比一個王，祂是至終的審判者。並且刑罰是可怕的。「世界的末了……人子要差遣使者，把一切叫人跌倒的，和作惡的，從祂國裡挑出來，丟在火爐裡。在那裡必要哀哭切齒了。」（馬太福音十三40至43）在地獄裡，「蟲是不死的，火是不滅的。」（馬可福音九42至48）

上帝是不變的神，祂有赦罪之恩、有豐盛的慈愛、不輕易發怒，但是也是至高、至尊、聖潔、公義、公平、輕慢不得的審判者。

第三，為甚麼舊約記載這麼多的災禍與戰爭，令人反感？

１．舊約是上帝選民（初是人類，後是以色列人）悠悠漫長歷史的濃縮。由於人常犯罪，引致災禍綿綿，戰爭頻仍。而歷史記錄大事，往往在非常時期中著墨，所以看起來災難特多，戰禍綿綿。其實我們讀中國史與西洋史，也一樣看到滿紙的爭戰與內憂外患，這並不表示古人沒有好日子過。

２．聖經是神所默示的，是神對人說的話，是從神的角度，寫人類的處境、禍福的成因，以作後人的前車之鑒；不是從人自大的心作出發點，寫人類怎麼成就輝煌，多偉大，有多少發明，以及人文主義怎麼崛起、使人產生自信、尊嚴等等。舊約記載上帝在歷史中，怎樣藉先知多次多方曉喻人類。良藥苦口，忠言素來逆耳，自古人類就不曾愛聽過先知的話，豈止反感？先知還常被殺害！其實先知者，顧名思義，預先知道也，既知前車覆轍，豈能沉默不警告後車。

第四，難道用戰爭、災難、地獄懲罰人，就是你們的神所謂的「慈愛」？這就是你們基督教的所謂道德倫理嗎？

這又是個複雜的問題，我再將它分成多個問題：

１．誰更有義？是人還是上帝？你以為自己比神更有義嗎？如果人性善良，為甚麼人的世界這麼醜惡？為甚麼歷史上，多的是貪官污吏，及徇私枉法、濫用權力的人？為甚麼包青天只出現在故事中？那個比上帝更有義的人是誰？多少人與你一樣相信他比上帝更公義？

請參考聖經的話：世人都犯了罪。和上帝相比，人即使做慈父時所表現的善心，還不及天父好。（羅馬書三23；馬太福音七11）

２．誰更寬容，更能容忍異己，和攻擊、仇恨自己的人？誰能使日頭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給義人，也給不義的人？（馬太福音五45至48）誰能忍得住壞人順利、發財、添福添壽？誰肯赦免殺人犯、大盜？

環視世界惡人順利的情況，我們能說上帝不夠寬容嗎？除非沒有上帝，否則實在找不到一個人如祂忍耐寬容。

３．誰更有資格作公正的審判？誰能全知道一切事情的底蘊、真相、人暗裡所做的事？誰能透視人的內心，不為表面功夫與花言巧語矇敝和欺騙？誰知道過去一切歷史中大大小小的事，以至可以作出最公平的判斷？聖經是否把每一件大小事、每一個小節，都全部詳細的記錄下來，讓我們可以重審上帝的案子？人是否無限，知道一切，以至可以作出比上帝更公正的判斷？人能否有足夠的資料，可以斷定上帝的欠缺忍耐寬容？

除非沒有上帝，否則我們知的，一定不比上帝多。我們的判斷也不可能公正。

４．誰更有智慧，能創造比現在更精密浩瀚的宇宙？誰更有能力治理宇宙（包括人類）？人還是神？

除非沒有上帝，除非宇宙精密的規律自有，人類一定不可能比創造宇宙的主宰高明。上帝不必我們指教祂怎樣管理世人，正如祂從前沒請教我們怎麼創造宇宙一樣。

５．誰是宇宙中永遠最終的掌權裁判者？誰有權為世世代代的人劃出是非、善惡、道德的標準？人還是神？誰是宇宙的主宰？誰有至高無上的權柄？

即使沒有神，世人也不會以我們個人的標準為全世界的標準。

６．是否有死罪這一回事？應否有死刑？誰有最終的決斷權？包青天判犯人死刑，是否殘忍？

７．「人為朋友捨命，人的愛心，沒有比這個大的了。」我們肯為朋友死嗎？可是「基督在我們還作罪人的時候，為我們死，神的愛就在此向我們顯明了。」（羅馬書五8）是誰，肯在受害時，為殺害並羞辱自己的人代求：「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所作的，他們不曉得。」誰告訴他的門生，饒恕弟兄七次還不夠，要饒恕七十個七次？（路加福音廿三34；馬太福音十八22）你能說你比耶穌更有愛心，更忘我捨己嗎？

結語

如果不相信有神，根本談不上神是愛或是恨。如果相信有神，但猜疑祂的品格性情，我建議你與其猜疑，不如追求認識神：「我們務要認識耶和華，竭力追求認識祂。祂出現確如晨光，祂必臨到我們像甘雨，像滋潤田地的春雨。」（何西亞書六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