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造人?
包永堅/張宇理

包永堅

本人一向認為,所有宗教都是為了導人向善,憑想像力,結合當世崇尚的人和事而創作的神話,基督敎亦不能例外。因為如果真的有位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上帝,那他創造這個宇宙包括人類在內,有甚麼意思呢?我聽基督徒說過,上帝造人是要將自己的榮耀和人分享。我倒覺得這樣做莫名其妙。假設上帝是無所不知,他當然預先知道創造了人類後始祖會犯罪,而這麼一來,他就要使耶穌為人贖罪。既然如此,他何必要造人?不造人耶穌便不用受苦了。難道他有自虐狂,非自討苦吃不可?再說他既是全能,就應該創造一批純良可愛、只全心仰慕上帝而不背叛的人類。這樣才使宇宙萬物井井有條,才能使人類快樂地分享他的榮耀。此外是否沒有人類,就沒有「東西」能替祂管理宇宙呢?或是沒有「東西」榮耀祂呢?如果是這樣,這個上帝是自私極了,因他造人的目的就是要榮耀自己,對人不是不公平嗎?

張宇理

包君提到的,是一個人類自遠古以來無法解決的懸謎。特別當人經歷到種種痛苦時,我們都會無奈地問蒼天:何必造人?何必生我?

「存在」是福是禍?

有人經歷過失去至愛親人的沉重極痛,痛不欲生,以致他寧願從前未曾擁有過死者;例如,沒結過婚,未有過至愛親人,孑然一身,那麼便不會失,更不會為親人的苦難和殤逝痛徹骨髀。也有人乾脆希望自己未存在過,這樣便連人生一切苦痛,也不必嚐。雖然這也意味,他不會嚐到愛和幸福、溫馨、成功與快樂。

另有一些人,也許比較勇敢、樂觀和有耐力,他們在痛失所愛的人時,倒會欣幸自己會生存過,又在無涯的天地中,遇見過死者,與他共渡過寶貴、幸福的歲月。這些人寧可忍受眼前之痛,也不願換掉過去,以得平靜。

到底「存在」是祝福還是咒詛?

同一個人,在不同的處境下,也會有不同的答案。

主張「人生苦海」的人,認為涅槃靜寂是最終解脫;虛無主義者、厭世與傷痛欲絕者,以及嫌人生苦惱麻煩者,都會覺得人生是一個咒詛。而這些感受,在我們經歷挫折、疲倦、灰暗時,又是多麼的能夠認同。我們或多或少,都會發過同一類的問題:上帝為甚麼造人?既造人,又為何容讓人有自由犯罪,承受苦咒,然後還要祂自己差遣愛子耶穌基督降世,釘死贖罪,如此忙亂一番,無事找事,豈不連累了人?不如當初不造人更好。

我不能提出一個完滿答案。但我們可以一同想想。

假設沒有人類

假設沒有人類,上帝沒有造人,這宇宙會是一個更善、更美、更好、更完滿和歡樂的宇宙嗎?假設沒有人類,我們不會存在過,我們「失去」(應說沒有)的,豈不更多?我們既然不會存在,我們沒有機會嚐到愛、快樂和幸福。我們連活的機會也沒有,當然也無法欣賞宇宙間的一切美,沒有機會奮鬥、成功、達善。我們不能得知識,沒有夢想,沒有智慧,不能推理,沒有感情,沒有創作發明,連虛無也不屬我們,因為連「我們」也沒有。人類的整個文明、文化和一切痕跡,全部沒有。只有上帝自己(或祂與其他的生物)快樂、自己善、自己美、自己幸福、智慧和有成就,一切與我們無分;我們連個旁觀者也不是,因為沒有我們。

當然,若不存在,一切便無關重要了。但問題重點是:不曾存在,是不是比現在更好?

如果是,祝人家早死,或是斷子絕孫,或希望整個人類早日毀滅,不成了最大的祝賀嗎?起碼對後來、未存在的「子孫」,會是個祝福。但是,這樣思想偏激的人,畢竟不多見。而且恰恰相反,大家在命危旦夕之時,都會拼命求活。為甚麼要活下去繼續受咒詛呢?可見認為活着是福的觀念,強過活着是咒詛的觀念。

上帝的看法

又或者有人反駁,我們是因為已經生而為人,受着求生慾轄制,思想感情都脫不離人的囿限,所以才不得已,主觀地希望「存在」,而這個判斷不算客觀。

但我要告訴你,上帝是無限的神,祂不受限制,祂不是人,不受人主觀的求生慾限制,而反倒是祂,首先看出,人類被造──存在,是蒙福的起頭。所以祂就因愛創造了人類。聖經記載:「神就照自己的形像造人……賜福給他們。」「神看一切所造的都甚好。」(創世記一27至28, 31)

宇宙間有靈性,而又「非人」的生物,只有魔鬼會主張人類被造存在是個咒詛,但魔鬼目的是想害死我們,牠的話不能信。

祝福變咒詛

幾時上帝的賜福成了咒詛呢?相信大家都知道,是因為人犯了罪。上帝已經警告過人:「你吃(分別善惡樹上的果子)的日子必定死。」人放棄了上帝了的福,以自由選擇死,起初上帝也只是說,「地因人的緣故受咒詛」,但到該隱殺死弟弟亞伯後,上帝明白的對他說:「現在你必從這地受咒詛。」(創世記三17,五29,四9)

咒詛變祝福

人犯罪越多,所受的咒詛越發深重(參申命記廿七13至26),於是,人就生出另一個問題:上帝為甚麼要給人有自由意志?上帝若是全能,祂就可以造一批不會犯罪,只會效忠於祂並絕對良善的人。

令人費解的是,人既自言受到咒詛,上帝又已成就救贖,人便有這個能力,只要他信耶穌,脫離罪,他就能化解咒詛,把咒詛變成祝福。我打個比方說,假如一個小鎮的居民,中了女巫的魔咒,全變成石頭,而這些石頭其實仍有能力化解魔咒,恢復人形,快快樂樂地過活;但他們卻光蹲在地上,質問上帝為甚麼要創造他們,既創造了他們,為何又要創造女巫?上帝若創造一些不會變石頭的人,或不會施魔咒的女巫,不是更好嗎?問這些問題不是不好,這是求知慾,但這不是當前急務!當前急務是趕快用他們的能力救自己脫離咒詛啊!(趁鑿石的人未來。)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趕快相信耶穌,化解咒詛,把咒詛變作祝福,然後才慢慢做學問,研究問題不遲。

假設人沒有自由意志

今日人為甚麼要爭取自由?因為我們認為自由美好。一個剝奪人民自由的政權、剝奪子女自由的父母,或剝奪丈夫自由的妻子,他們都不但不尊重、不信任被剝奪者,而且他們還專制、獨裁,不顧對方的感受,並且最後必導致被剝奪者身心靈痛苦。

我們被造不是無限,上帝已賜給我們有限度的自由和尊嚴,若照包君的藍圖創造世界,人的命運便有以下兩個可能性:

一、不存在。

二、存在,但不能如現在自由。你只可以行善,不可以行惡離開上帝。你要不滿嗎?連這個不滿也不可能,因為你被造的時候,是沒有不滿的性能;你只會行善,永遠照着上帝的旨意而行,永遠滿意讚美上帝──雖或不知所云;但毋須你明白,毋須你抉擇,毋須你同意,你會的只是這個,你的能力也只限於這個,你會和所有的人一樣。當然,你會永遠快樂。

看到了嗎?這是把人類現有的有限自由和主權,都大量削減了的獨裁專制統治!當然,為的是「人類幸福」。但是,我能似現在一般,有上帝的救恩、永生天福,又有自由意志,並保留某限度的主權嗎?

上帝都不專制獨裁統治我們,我們還去求這個幹嘛?難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嗎?怪到人間的統治,若非經過被統治者的嚴重反抗,都傾向於專制極權了,原來我們所謂的「更美好世界」,也不過是極端專制的統治模式!認了吧,我們的智慧尚且不能統治一國,設計統治整個宇宙人類的藍圖又豈是我們的能力?「誰曾測度耶和華的心,或作祂的謀士指教祂呢?祂與誰商議,誰教導祂,誰將公平的路指示祂,又將知識教訓祂,將通達的道路指教祂呢?看哪,萬民都像水桶的一滴,又算如天平上的微塵,祂舉起眾海島,好像極微之物。黎巴嫩的樹木不夠當柴燒,其中的走獸也不夠作燔祭,萬民在祂面前,好像虛無,被祂看為不及虛無,乃是虛空。」(以賽亞書四十章13至17)

上帝的設計

上帝設計的世界是一個人有尊嚴、有主權、有自由的世界。人被尊重、被愛、被信任、被祝福、被委以重任。可惜人自己不爭氣,錯用自由選擇罪惡,陷入死亡。但是全能的神用祂的智慧和愛預備救法。祂的方法,也不如人類自己所提出的斷恩絕情:一、不讓人類存在;二、讓他們存在,但要剝奪他們的自由,實施專制統治,讓他們變成應聲蟲類。

上帝的道路,高過我們的道路,「上帝的愚拙總比人智慧」(以賽亞書五十五8至9;哥林多前書一18至25)更何況上帝決不愚拙,上帝用祂的大能與智慧,選擇了十字架的道理。

在這設計下,神子基督降世成人,體驗人間的苦難,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代罪。人類可以靠着相信耶穌,消解咒詛,重新成為上帝的子女,分享祂的豐盛、永生福樂和榮耀。

在這個設計下,基督為我們死,有宇宙間最感人的大愛,有犧牲,有體諒、忍耐,有接納、赦免,重視和珍惜我們(不像我們所設計的這麼賤視自己)。同時,也尊重我們的自由主權和抉擇。我們可以藉着信,經歷到上帝勝過死權的復活大能,化解咒詛,變化生命,末了還可以如包君所說:「快樂地分享祂的榮耀」。

在神的設計下,我們學習愛是自我犧牲和尊重對方──不是望子成龍的高壓政策,也不是一仗功成萬骨枯的犧牲別人,而是犧牲自己,獻出自己,把自己置於被接納、被拒絕、被傷害,甚至於死的地步。這樣的上帝,我們還能猜疑祂甚麼呢?

在上帝的設計下,我們靠着基督,榮神益人,得享神諸般豐富的福氣與榮耀,比虛無的「不曾存在」更美好。忍耐吧,我們「現在的苦楚,若比起將來要顯於我們的榮耀,就不足介意了。」(羅馬書八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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