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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谁掌管生命

龚美和

这是一个真实故事,发生在我身上,可能在一般人眼里十分平凡,但对我就不一样;因为这是我生命中独特的经历、不能言喻的震撼。

二○○五年圣诞前夕,我腹部疼痛,去见医生,起初以为是肠胃溃疡,医生开了消炎药后,要服用十天,到第七天,痛楚不减,反而更剧烈。次年一月三日,腹部疼痛厉害,进了急诊室,留院四天,作了连串检查,仍找不出病源。医生曾怀疑我是肺结核,传染病科下令要我隔离,再经化验后,仍找不出原因,只说了一句:“奇怪。”

当时,因接近周末,医院没有专科医生为我诊症,于是让我回家,嘱咐我一月十日回院覆诊。一月十日,作了一次活组织检查,手术医生说我是患了GIST(胃肠基质瘤),属癌症之一种。我问他第几期,他答:“第四期。”我说:“既然是末期癌症,请不要医我,就让我死吧!”医生说:“不要这样,这种癌比较听话,现在已经有药物控制,你未必死得这么快。相信我,我会帮助你。”

我只有说:“我信你。”

这时,我已不问“何必偏偏选中我?”因为二○○三年,我的丈夫发现有癌症;当时我已问过一次,没答案,所以这次也不必问这问题了。

那时,心里只有一问:“万一我们夫妇都有病,两个孩子怎么照顾我们呢?”这是我唯一的挂虑。那时,孩子是九岁和十四岁。丈夫完成了化疗和手术,全部共经历五年时间。这时,他鼓励我,说:“我曾打过这场仗,仍然站了起来,是上帝的恩典。”我同意,如果不是上帝的恩典,我们的确不知所措。我知道要保持开朗,不能钻牛角尖,不要单想到自己,要为大局着想。我在一次偶然阅读书报时,看到一句:“不要祈求上天改变环境,要求上天给我有勇气去面对环境。”对,为了家中大局,我不能以悲伤的心情面对。既然美国医学这么先进,教会弟兄姊妹又以祷告支持,我要坚强勇敢地面对。一切顺其自然,由上帝安排好了。

事实上,上帝确已有安排。那时我在波士顿学院工作,因病入院治疗而停了工作。在用尽所有的假期后,靠著领“短期丧失工作能力”保险金为生。后来证实患癌,知道不能回学院工作,心中担忧没了医疗保险,那么除了庞大的医疗费用外,我们刚买房子一年多,如何供下去呢?感谢上帝的恩典,波士顿学院的福利制度很好,我的保险没有终止,保险公司自动为我续保。不但这样,现时我每月必须支付的六千多元药费,保险全包,而且每月能领取六成半薪金,供屋问题也解决了。

二○○七年七月中,我们全家快快乐乐地跟教会的弟兄姊妹一起去迪士尼乐园玩了十天;回来后到医院覆诊,医生说我的肿瘤有复发迹象,于是商量动手术切除肿瘤及附近所有受影响的器官。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小儿子上学去了)就在医生的诊疗室,还有医院派来的一位中文翻译员,听着医生讲述手术方案:“你这么年轻,我们可以用比较激进的治疗方法。我们会为你切除大部分的胃、整个脾脏、部分或全部胰脏,以及部分肠脏。胃跟肠会接驳起来,因为你肿瘤的位置是在各器官当中。我认为较安全的做法是将所有受影响的器官割去,免得癌细胞扩散。”一听之下,心中发毛,全身颤抖,连作翻译的姊妹也心里害怕,手心冒汗。我想,要切除这么多器官,怎么可能活下去呢?若活下去,以这残破的身体怎能如常活动?若能活动,是否生不如死呢?

一连串的问题在心中萦绕不息。医生说,我往后的生活方式会有很大改变,除饮食特殊外,生活作息也必须配合身体的状况,我这么年轻应可以应付云云。话虽如此,谁也没有把握。他给我一些时间考虑,我也告诉他要找“第二个医生的意见”。

我认识的一对夫妇朋友,得知我将要接受的手术,担心我在手术后不能进食正常的食物,特意为我送来一部小型冰柜,以存放我将要每天食用的“糊仔”。我心里十分感激他们对我的贴心照顾。

教会中有位姊妹认识在麻省总医院工作的一位医生,他很快为我联络上该院肿瘤科医生,我的病历已全部在医生手中。医生说,他十分同意前一位手术医生的做法,因为这个病症至今都是做手术切除比较有效;大概他们也会按这方案进行手术。既然大家都是没有把握,不如以保守的方法施行这次手术,能保留的器官尽量保留,不能保留的就予以切除,以不危害生命为要。

听他这么一说,也许可以保留一两个器官,既然肉在砧板上,就一口答应让他为我开刀。接著,我作了正电子(PET Scan)检查,肿瘤科医生跟手术科医生商榷后,预计要切除整个脾脏,胃亦最少要切除一部分,所以要做许多预防工夫。几天来打了好些防疫针。

感谢教会牧师及弟兄姊妹不断为我祷告,十月二日更请假陪伴我和我的家人到医院来。要入手术室了,不知怎的,心中出奇的平静,面上还有笑容。我真的不怎么害怕,如果这是我的最后一分钟,下一刻就要死亡,那么死就死罢!(不知何来这么洒脱。)护士叫我想一些美好的事,我就跟陪我到手术室门口的一位姊妹笑说:“待会见!”之后就失去知觉,被推入手术室。

一觉醒来,丈夫在身边呼唤:“DoDo,知不知道呀,你一个器官都没有割去。”第一个念头:是否严重到一打开腹腔就绝望,故缝了起来?他说:“非也,你的肿瘤没有扩散到器官,根本无必要割去其它器官。只割去肿瘤本身。”我当时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感到震撼。因为两间大医院,有这许多先进仪器,能做的检查差不多都做过了,医生又是这么有经验,看法一致,做法相近;结果只有上帝怜悯医治,才最保险。上帝是最大的医生,只有他能掌管生命。

在医院的一个星期里,天天躺著,不能动弹,真的要仰望上帝,感谢他的眷顾。虽然身体疼痛,但每天都在微笑中度过。所有来探望我的亲友,都感受到我的喜乐,为我高兴。

噩梦好像过去,但师母提醒我,仍要儆醒,不要大意。是的,体内仍有残余的肿瘤细胞,这仗尚未打完呢!每天还要吃药控制其发展。但是,我很想将我的经历告诉大家,彼此勉励。在疾病中,上帝仍然掌权,我知道谁掌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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