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格理的中國傳奇

劉鹽約

曾被中國領導人稱讚的西方宣教士

有這樣一群人,他們曾被認定為帝國主義的「幫凶」,他們所傳揚的福音曾被稱為是對中國人民進行文化侵略的「精神鴉片」。但是從我信主後,接觸一些教會歷史資料,發現他們才是中國人民真正的好朋友。他們因著基督的愛和神聖的使命越洋跨海千辛萬苦來到中國這個古老的大國,不僅傳播耶穌的福音,也推動了中國社會的變革和文明的進步。在這塊東方廣袤的大地上奉獻出自己的青春年華,有些宣教士甚至流血殉道,死在中國。每位宣教士背後都有一段感人的故事。本文要介紹的英國宣教士柏格理(Samuel Pollard,1864-1915)便有一段不朽的傳奇永遠留在中國。

20多年前,時任貴州省委書記、後來任過中共中央總書記的胡錦濤,曾在一次講話中提到了柏格理,並表達了讚嘆,還以他為榜樣來教育貴州省的幹部:「西元1904年,一個名叫柏格理的英國人,來到貴州畢節地區威寧縣,一個名叫石門坎的小村,那是一個非常貧窮、荒涼的地方,他帶來投資。就在這塊土地上蓋起了學校,修起了足球場,還建起了男女分泳的游泳池。他用英文字母仿拼當地的老苗文,自編了《我是中國人,我愛中國》這樣的教材,免費招收貧困的學生。後來一場瘟疫,當地的百姓都逃走了,他卻留下來呵護他可愛的中國學生。最後,瘟疫奪走了他的生命。柏格理去了,在中國一個荒涼的小村裡,留下了他的一個墳墓,留下了他培育出來的一代中華精英。他傳播了知識和西方文化,留下了奉獻和敬業精神……。」是的,宣教士雖然曾經被湮沒過,但歷史是公正的,每一位審時度勢的人都不能無視他們的足跡,並且給予肯定和讚譽。我想基督徒更不能忘記他們。

23歲踏上陌生的中國土地

柏格理生於1864年,父親是一位牧師。柏格理從小天資聰穎,學習刻苦,17歲時參加英國國家文官考試(類似於中國的「國考」)名列第七名,可謂前途無量,可以進入公務員行列享受高薪生活。然而他放棄了這一大好前程,因為他心裡燃起一個更大的負擔,那就是決心仿效19世紀中葉到非洲宣教的著名英國傳教士李文斯敦,來古老的東方引導一個民族皈信基督。1886年柏格理和好友邰慕廉申請前往中國宣教,並獲得批准。於是在第二年,被衛理公會差派到中國。他們先在上海登岸,接著到安徽省安慶市在中國內地會開的語言學校學習漢語半年。最後一同到雲南昭通聖經公會佈道所任牧師。

當年僅23歲的柏格理第一次踏上中國的土地時,不知有沒有想到,這開始了他在中國西部深山苗族地區近30年的服事歲月,直到最後死在那裡。

今天的西南山區總體上還是比較貧窮落後的,更何況是一百多年前呢。柏格理剛進入雲南的時候,各種垃圾、傳染病、毒品充斥著他的視野,和他生活的英國天差地別,以致他感覺自己「就像倒退回前工業化的18世紀」。然而當他深切地了解到那裡人民的貧困和痛苦後,他的心裡充滿了來自神的愛與憐憫。柏格理起初的服事效果並不顯著,但他並不氣餒。後來歷經周折,來到了貴州威寧市的石門坎,此後便一直在苗族地區工作。在此大放異彩,並樹立了一個豐碑,締造了一個傳奇,扭轉了一個民族的命運。因此他被後人譽為是「用生命愛中國」、「為苗族失喪生命的英國人柏格理」。

他在苗族留下「石門坎傳奇」

也許我們對中國苗族沒甚麼概念。如果要從中國的少數民族裡,選一個和兩千年歷史飽經憂患的猶太人相比,那恐怕就是苗族了。苗族是中國最古老的民族之一,卻也是最受欺壓飽受苦難的民族。一部苗族歷史就是一部血淚史。據歷史考證,苗族早在五千年前的黃帝時期,就生活在黃河流域。但在以後的數千年歷史中,他們不斷遭受強者的欺凌,被迫不斷南遷,最後一直躲到了大西南的群山深處,淪為「蠻人」,倒退到刀耕火種的原始社會狀態。他們失去了故土,失去了文字,失去了尊嚴,只能在巫術化的民間宗教裡尋求慰藉和安全感,卻又落入邪術的轄制中。有歷史學家考證,苗族就是中國遠古傳說中的蚩尤部落的後裔。苗族代代以口唱流傳下來的民族史詩暗含了這一信息,述說著幾千年的苦難和血淚史!在歷朝歷代不論誰當權,苗族總是被欺凌的對象。他們有時候忍無可忍進行反抗,得到的是更殘暴的鎮壓。

出路在哪裡?拯救在哪裡?19世紀末宣教士的到來,給他們帶來了基督的福音、光明和拯救。他們在基督裡恢復了尊嚴,找到了安全感。這個備受欺凌的民族藉著福音「翻身解放」了。宣教士還給他們帶來了現代文明,幫助他們創立了文字,建起了學校和醫院。苗族同胞在20世紀初的崛起和更新,令世界刮目相看!來自英國的宣教士柏格理牧師,就是這批深入苗寨的宣教士群體中的傑出代表。他的偉大事蹟就是在中國貴州一處偏僻的苗寨締造了「石門坎傳奇」,使石門坎成為照亮中國西南部整個苗族聚集地區的一盞燈。

柏格理立志要得苗族皈信基督,為了「傳通苗族」,他穿苗裝,說苗話,與苗族人民同吃同住,走鄉串寨,巡迴傳揚福音。為了更加有效作工,柏格理非常注重培訓苗族傳道人,因此有人稱柏格理宣教成功的一個重要秘訣就是「以苗傳苗」。

柏格理扎根這塊貧弱的土地,不僅僅是滿足於改變一個個靈魂,使他們獲得天堂的盼望。他看得更高走得更遠的,就是改良當地的文化,提升當地的教育水平,藉此彰顯天國的能力。那時候的苗族在文化上非常落後,幾乎遍地文盲,而且深受各種陋習(黃賭毒)捆綁。面對這種狀況,柏格理提出一個響亮的口號:「哪裡有教會,哪裡就有學校」。因此,以教會為依托創辦學校,並創制了苗文。1906年,柏格理在石門坎建立起烏蒙山區第一所苗民學校。除了興辦正規學校教育體系,還推動平民教育和實業教育,滿足那些沒有讀過書的成年人的需要,柏格理為此開辦了「平民學校」。這樣苗族信徒在主日不僅要到教堂做禮拜,而且還要在夜晚分班學習文化,通讀苗文《平民夜讀課本》。在此基礎上柏格理趁熱打鐵,創辦「節制會」、「公益場」、織布廠和良種推廣站,幫助苗族同胞解除惡習陋俗,提升專業技能和綜合素質。幾年下來,苗族的面目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得益於這樣的社會教育和教會牧養體系,湧現了一大批苗族本土的知識份子,他們成為主導苗族現代化的中堅力量。

柏格理的所作所為,使苗族地區發生巨變,這正是天國福音對病態世界的矯正和醫治。石門坎的傳奇就是天國能力介入地上的果子。說它傳奇,這個位於中國西南部的偏僻小鎮石門坎,早已成為福音改變苗胞命運的國際知名的標準性名片(在20世紀上半葉,在歐洲寄送書信物品,只要在信封上直接寫上「石門坎」就可寄到),而柏格理的名字注定要永遠和石門坎連在一起!

51歲長眠於中國但愛心永不眠

柏格理為何能取得如此驚人的成就?源自他有眼光,更源自他對苗族同胞的愛,這種愛不是居高臨下的,而是來自基督的大愛。正如柏格理在一篇自述中所寫的:「和他們是一家人!在我的生平中還從來沒有被給予過如此崇高的讚揚;而且是被中國最貧窮和後發展起來的少數民族群眾認可為一種父兄般的形象,這對於我來說是最大的幸福。成為苗族中的一位苗族人!所有這些成千上萬的蒙昧、不衛生、落後、犯有罪過的但又是最可愛的人們,我的兄弟和姊妹們,我的孩子們!」柏格理是透過基督的眼光看這些苗族同胞,他一個「洋人」給出的愛比我們更多,足讓我們這些中國人汗顏。

1915年7月一場可怕的傳染病傳到石門坎,並在這裡爆發開來。這種傳染病叫傷寒,在當時令人聞風色變,是苗族人所說的最可怕的「黑病」。柏格理馬不停蹄地救治守護著病人。不幸的是在守護中,他也被感染上了。但他堅持把有限的藥品留給村民,等於是把生的希望留給別人,而他自己卻再也沒有起來。這年的9月15日,柏格理離開了這個世界,時年51歲。在苗鄉長達11年的艱辛創建之後,柏格理最終長眠於他所愛的這塊土地。據《昭通教會史》記載:「柏牧師死於石門。出殯時,苗、彝、漢送殯者有好幾百人,無一人不痛哭失聲,陵壑相應。創建苗族致豐功偉業,豈但該族戴其德澤,凡我西南教區各族群眾,莫不尊之為父。」人們為他捐資修建墳墓,墓地就坐落在一個俯視石門坎的小山坡上。他仍然在守護著這一方土地。他的墓碑兩邊上寫道:「人竟宿於石門,神將賜以木鐸」。

從柏格理的事蹟,你能再次深切地看到,西方宣教士是神對中國的莫大祝福!這話是真實的。任何扭曲西方宣教士的行為,是經受不住歷史考驗的。他們是帶著愛到中國的,驅動他們的是那更大更深的愛──基督的愛。「原來基督的愛激勵我們;因我們想,一人既替眾人死,眾人就都死了;並且祂替眾人死,是叫那些活著的人不再為自己活,乃為替他們死而復活的主活。」(林後5: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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